正文完结(2/2)
除此以外,还有一个不算原因的原因。
他觉得,瑟尔可能是个不错的拒绝理由。
但这种想法太混蛋了,他就没说,往后也没再想。
躺在床上,柔软的床铺与被子,好闻的香薰,可以无条件信赖的人,一切都很适合睡觉。
瑟尔坐在他的身边,问:“如果是我向你告白呢?”
柴誉只感到身体在不断下陷,闻言道:“你不是天天告白吗?”
瑟尔靠近了,问道:“为什么不拒绝我?”
柴誉睁开了眼。
两人都有些微醺了。
柴誉居然会觉得瑟尔的眼睛很漂亮。
因为瑟尔,他甚至有了安全感。
再想,就不能多想了。
柴誉断掉思考,“睡觉吧,我困了。”
瑟尔还在盯着他,声音很轻,“你这是在纵容我。”
柴誉随口应道:“嗯嗯。”
沉默过后,瑟尔抱住了他,身体一起下陷。
“我喜欢你对我的纵容。”
————
下午,众人坐在花园里,晒着太阳。
虽然太阳只是一个巨大的红色瞳孔。
小老头放下茶杯,说:“过段时间,帝国魔法学院就要开学了。”
拉斐尔问:“你要回去吗?”
“嗯。”小老头叹了一口气,“虽然很不想承认,但是,巴伦的确是恶魔。”
经过学院不太情愿的彻查,他们认定了巴伦就是恶魔丹塔利安。
得知这个消息之后,玛尔巴斯也很震惊,她没想到丹塔利安会做出这种事情。
但这一切都不重要了。
小老头语气轻快,“他们要返聘我了。”
重回帝国魔法学院,重回魔法教授的身份。
拉斐尔笑道:“你很开心啊。”
小老头点点头,“那是。”
他喜欢教学魔法,也喜欢学生围着他转,更喜欢和格兰瑟姆捣鼓一些奇奇怪怪的新魔法。
所以,对他来说,他一定要回去。
小老头看向柴誉,“你要去吗?我可以给你写推荐信,以我的学生的身份直接入院。”
柴誉摇头道:“算了吧,我上够了。”
小老头又叹了一口气,“好吧。”
几人看着瞳孔,沉默了五分钟。
“其实。”玛尔巴斯有些犹豫,“我和拉斐尔,打算去邻国旅游。”
小老头问:“多久能回来啊?”
玛尔巴斯说:“还不知道呢,可能两个月,可能两年。”
五人之中,三人都有事做。
意识到自己可能成为下一个话题的主人,柴誉主动说道:“我无所谓,待在那里也挺好的。”
反正上辈子也是一个人,不奇怪。
瑟尔说:“我不会走。”
柴誉回道:“嗯。”
虽然表面上看不太出来——
但如果瑟尔也走了,那他是真的要破防了,自杀一千次的那种。
好在瑟尔没有离开。
想法很自私,但是很真实。
柴誉晃着茶杯里的水,补充道:“真的不用在意我的想法,我只想窝在家里,宋医生会定期来复诊,更不用担心我的精神状况了。”
话落,几人都没有说话。
玛尔巴斯惘然叹气,“哎,要不是因为我和拉斐尔结婚了,打算来个新婚旅行,我们也不想走啊,或者是带上你一起去旅行。”
话落,几人又是没有说话。
十几秒后,小老头和喜之郎才跟炸了似的站起身来,惊讶道:“你俩结婚了!?什么时候!?”
玛尔巴斯摆了摆手,示意他俩安静点儿,“前几天的事儿,没跟你们说。”
小老头深皱眉头,“你俩这不算私通吗?魔界和神界私通。”
玛尔巴斯嗯了一声,“不对,我们这叫联姻。”
“爱怎么叫就怎么叫吧。”小老头重重叹气,坐在椅子上,看着红色瞳孔。
五人凑在一起,转眼也有半年时光了。
蓦然分开,还真有点不太适应。
小老头还是放心不下,说:“要不你跟我会王城吧,王城对大魔法师有着很优厚的补贴。”
柴誉喝了口茶,问:“你觉得我像是缺钱的人吗?”
“……”小老头沉默了,“好像也是。”
玛尔巴斯指指自己,又指指拉斐尔,“新婚旅行的经费,是柴誉出的。”
那可是整整一千枚金币啊。
“什么意思?”小老头看向柴誉,“你早就知道了?”
柴誉擡眼,有些茫然,“知道什么?”
小老头摆了摆手,“哎,算了算了,就这样吧。”
话题结束,他还是有些感慨。
再过一段时间,他们就要分开了。
————
岁月过得很快。
初冬。
送走前往王城的小老头,又送走即将开启新婚旅行的玛尔巴斯和拉斐尔,小院里只剩下了柴誉和瑟尔。
喜之郎有些失落,“又回到了以前……”
只有主人、它和那只猫的生活。
“不算以前。”柴誉开了一瓶白葡萄酒,“他们来过。”
“主人……”喜之郎哭唧唧地看向他,“可是,家里真的好空啊。”
这间林中别墅本就楼层高、占地面积广,如今只剩他们,更显得空旷了。
柴誉倒了杯酒,“你可以变大的,然后填满房间,我没意见。”
喜之郎的眼泪被迫收回,“呵呵。”
感伤完了,它就跳到院子里的农田边上,和松鼠巴德聊天去了。
客厅里,柴誉喝着白葡萄酒,目光落在酒杯上,迟迟没有移开。
瑟尔从后面抱住他,下巴放在他的肩膀上,偏头去看他的表情。
柴誉一副没事儿人的样子,静静地喝着酒。
直到酒瓶空了,他才站起身来,像是勉强有了些活人气息,“走吧,去看看仓库。”
瑟尔跟着他来到了存储仓库的跟前。
由于松鼠不断劳作,仓库早就爆满了,已经塞不下任何东西了。
负责售卖的玛尔巴斯离开了,余下的菜,实在是让人头疼。
柴誉说:“你把它们都吃了吧。”
瑟尔看向他,“我?”
柴誉点头,“我相信你。”
瑟尔笑着说道:“我的成长期已经过去了,不需要魔力了。”
柴誉倚着桂花树,看见仓库,他就头疼。
恰好此时,有位商人骑着马车来到小院,一下车,就高声问道:“还有罐头吗?”
柴誉皱眉,回身问道:“什么罐头?”
商人比划一番,“就是您之前供给我的罐头啊。”
听起来,像是玛尔巴斯的罐罐售卖业务。
柴誉头疼,说:“员工离职了,罐头发不起了。”
商人有些遗憾,“真的没了吗?”
“……”柴誉终究还是不擅长拒绝外人,“你可以过两天再来看看。”
商人点头说道:“好吧,三天后,我再回来。”
商人走后,黑熊像是往常一样,吃完饭溜达到了小院里。
柴誉看看仓库,又看看黑熊。
“瓦伦。”柴誉叫住黑熊,“有个活儿,你干不干?”
瓦伦挠挠头顶,“啥啊?”
半个小时以后,十几只黑熊来到小院里,吭哧吭哧地打包罐罐与蔬菜。
报酬是吃不完的罐罐,可以说是相当丰厚了。
解决完罐罐与蔬菜,柴誉总算是不头疼了。
接下来的时月里,宋医生定时前来复诊,顺便从柴誉那儿买了些她所没有的药品。
一切都在秩序之中,没有失序。
深冬,气温跌到零下二十几度。
柴誉紧关房门,靠在壁炉旁,悠闲地看着书。
没过多久,瑟尔抱着两个大箱子走进客厅里。
柴誉擡眼,“什么?”
“不知道。”瑟尔开了箱子,从中拿出一封信件,看了几眼,“是玛尔巴斯和拉斐尔寄来的东西。”
信中,她们讲述着新婚旅行中的见闻,留了许多风景画,夹在信封里,鼓鼓囊囊的一大坨。
她们还买了许多纪念品,瑟尔将它们一一展出,看了又看,始终没能理解她们二人的审美。
柴誉看了眼很有个人特色的、猎奇血腥的雕塑和充满圣光的小玩具,笑道:“送到她们的房间里吧,我们就不要了。”
瑟尔又拿出一封信件,拆开看了看,说:“霍尔特快放寒假了,他说他正在路上。”
柴誉喝着热茶,点点头,没说什么。
距离他们离开,已经过去了三个月。
这三个月里,柴誉自认状态良好。
除了目送他们离开的那一日,他的情绪波动有些大以外,其他时候,都很平静。
没有明显的郁期与躁期的转变。
前段时间,宋医生来复诊,说他的情况好了许多。
瑟尔将信件放在桌子上,拉开椅子,倒了杯热茶。
柴誉窝在小毛毯里,看向瑟尔。
他的情绪稳定,百分之九十的可能性,要归因于瑟尔。
因为有瑟尔在,他才不至于在所有人都走了之后、产生任何自杀的念头。
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
但是瑟尔一直陪着他。
可能有些行为过于亲密了,但都无伤大雅。
因为他也逐渐习惯了,有关于瑟尔的话与动作。
习惯是一件非常可怕的事情。
比如现在,他习惯瑟尔在睡前吻他,习惯瑟尔在醒后说爱他。
习惯每一个拥抱,习惯按时吃药定时复诊。
以及,习惯被爱。
只有看见瑟尔,他才能感知到,他是被爱着的,他是被需要着的。
柴誉说不清楚爱情究竟是种什么东西。
但他感觉,他距离爱情,似乎已经不远了。
————
新年。
下大雪了,世界一片茫白。
柴誉刚调好包饺子的馅儿,门就被敲响了。
瑟尔前去开门,然后就是各种哎哟哎哟的感叹声。
某些人回来了。
刚进客厅,玛尔巴斯就叫嚷着:“我要吃炖菜,奶油炖菜!”
拉斐尔紧随其后,“我要吃蛋挞。”
小老头没什么别的需求,“来点大肉就行。”
柴誉拿着菜刀,走出厨房,说:“没有劳动的人不许吃饭。”
于是三人放下各种礼物与行李,挤挤挨挨地聚集在厨房里,帮着柴誉备菜。
菜刚备到一半,外面又起了一阵喧哗声。
原来是格兰瑟姆跟着小老头的步子,带着哈珀来到小院,准备一起过年。
再往后,又是哈尼雅,又是布耶尔与萨然。
厨房里都快挤不下了。
这是一个很圆满的新年。
柴誉甚至收到了动物们送来的礼物,作为回礼,他放了许多罐罐,帮助他们度过冬眠。
包好饺子,做完晚饭,已经过了晚上九点。
众人吵吵闹闹地吃完饭,又喝了不少酒,没几个清醒的。
柴誉只喝了两三杯,并不多。
这时,哈尼雅走到他的身边,依旧是柔和的笑,“提前祝你成神。”
柴誉说:“算了吧,感觉成神以后,事儿好多,好麻烦。”
哈尼雅笑笑,“你会习惯的。”
柴誉摇头,有些无奈,“算了算了。”
两人正在交谈,忽然,精灵魔杖奔出卧室,直冲哈尼雅而去。
那一瞬间,小老头和格兰瑟姆醉醺醺的目光齐齐落在了精灵魔杖上。
哈尼雅有些讶异,看着怀中的精灵魔杖。
柴誉单手撑着下巴,笑道:“恭喜物归原主。”
“这……”哈尼雅语塞了。
成为爱神,是他必然的结局。
他是被神界挑中的精灵。
关于精灵魔杖,他听了太多传说。
在看见柴誉之前,精灵魔杖是他的执念。
那是他心心念念想要得到的东西。
后来他幻想破碎,别无他选,回到神界,当他的爱神。
其实,他已经释怀了。
有没有精灵魔杖,已经不重要了。
但是现在,精灵魔杖就在他的手中,他依然会觉得心跳加速。
精灵魔杖,归位了。
哈尼雅倏然笑了,“谢谢。”
一旁,小老头吵吵嚷嚷,“柴誉,你放心,我绝对会给你找一把比精灵魔杖还要牛逼还要酷炫的魔杖!”
格兰瑟姆跟着一起发疯,“还有我!找不到,我就不叫格兰瑟姆!”
柴誉听得耳朵疼,便抱着茶杯默默退到后方。
逢年过节,气氛热闹。
玛尔巴斯拉了三大马车的罐罐,去给魔界送温暖。
拉斐尔一晚上造了二十个蛋挞。
小老头和格兰瑟姆没来由地咯咯笑,准备捣鼓点新玩意儿。
哈珀已经看开了,他的眼里只有对魔法的渴望。
他甚至主动去问瑟尔,进度到哪儿了,今年能处上吗。
瑟尔说不知道,估计遥遥无期。
哈珀对其感到非常失望。
在所有人的喧闹之中,大年夜就这么吵吵闹闹地过去了。
回到卧室,隔绝一切声音。
瑟尔笑着说道:“哈珀好奇我们之间的关系。”
“嗯。”
柴誉脱下衣服,站在床前,看了许久。
忽然,他回过头来,问:“你想知道我们之间是什么关系吗?”
瑟尔目光一错不错地望着他。
这个问句像是一道引线,点燃所有。
瑟尔向前一步,主动吻向柴誉。
不是晚安吻,不是早安吻。
是带有他的情/欲的、以及占有欲的、真正的、肯定的吻。
如往常一样,柴誉依旧没有拒绝。
他好像从来没有拒绝过瑟尔,可能纵容偏爱的种子早就被种下了吧。
从长毛白猫,再到长发男人。
他都没有拒绝,他一直在纵容。
或许,心动来得更早,只是他注意力迟缓,有了延迟。
直到现在,他才接收到爱的信号。
原来他被爱着,同样也有爱人的权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