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8章 乞巧（2/2）

褚不庭和安泫青的目光瞬间被吸引，两人眼中都爆发出惊喜的光芒。这份图的价值，对于稳固东南海防、清剿倭寇，甚至未来的海上贸易，都至关重要。

褚知悯平静地补充道：“此图乃当军民数代经营海上，结合水师旧档，耗费心血所绘。知悯亦曾随船出海，参与勘验部分航线。”

安泫青抚掌而笑，看向褚知悯的眼神已然不同：“好一份厚礼！顺南子民有心了。知悯更是有心。”

褚不庭也微微颔首，看向褚知悯的目光多了几分真正的欣赏：“此图于国于民，功莫大焉。本王代朝廷，先行谢过顺南百姓，也谢过你。”

褚知悯浅浅一笑，如冰雪初融：“叔父言重了，此乃东南水师与知悯分内之事。”

王钰带着褚知悯告退。殿门关上，隔绝了外面世界的喧嚣。

安泫青看着重新合上的殿门，端起微凉的茶抿了一口，轻叹道：“阿舜，看来你这摄政监国的担子，想卸掉……怕是更难了。”

褚不庭重新拿起兵部的条陈，目光却投向案头那份珍贵无比的海图，声音低沉而坚定：“无妨。只要是对大钧有益之人，立于朝堂，共担社稷。这两个孩子……或许真是大钧之幸。这不也是你的夙愿？”

“是天下人的夙愿。”

殿内烛火跳跃，映照着案头堆积的奏折与那份崭新的海图。一个褚钺已经让朝野侧目，如今又来了一个褚知悯……这大钧的未来，注定要掀起新的波澜了。

不过这一次，注定不会是凶险的惊涛骇浪。

“阿舜，累了这么多天，你想不想出去走走？”

褚不庭凝眸看了安泫青许久，才被这句话拉回思绪。

“无聊了？”

“我是觉得，你我这些天实在太忙了，还没来得及好好看看这初定的天下。”安泫青抽去他手中的海图，小心翼翼地卷起来，收好，“走吧，其实我听见宫人们说了，今天是乞巧。趁天黑，微服私访？”

……

宫墙外的世界，反而更清净，大钧不设宵禁，街上三三两两的行人或步履匆匆归家，或有说有笑同游，皆是一派祥和。

乞巧佳节，在大钧算不上隆重，却也热闹，越往玄武大街两侧走，也越人声鼎沸。

安泫青还穿着他那素面的青衫，褚不庭偏要与他穿一样的，若非阅历不能骗人，二人并肩，真像极了私塾下学的同窗。

“初见之时，我还说六哥那双眼睛，一看就不是不谙世事的年轻人……”安泫青牵起褚不庭垂在身侧的手，“现在我们也是这样了。”

雁过也留痕，何况是这样凶险，这样波澜壮阔的来时路。

褚不庭与他在一树紫薇下停住，灯影与花影交错轻轻将二人纳入怀抱：“人生百年，若有心，不过其貌虽改，其骨犹在。”

“是啊，我还是我，你还是你。”安泫青笑着拂去他肩头落花，“海晏河清有你陪着看，也足够了。”

“只是陪着看？”褚不庭挑眉。

安泫青歪了歪脑袋，只看着他笑：“是携手共赴。”

“砰——”

一响巨大的摔门声惊破这方寸安宁，褚不庭立刻将安泫青护进怀中。

后者凝神听了一耳朵，兴奋道：“好像是……花后面在吵架呢！”

他擡头看了看褚不庭，眨巴眨巴双眼，小心思一览无余。

片刻后，这处民宅的屋顶上便悄悄爬了两个人。

褚不庭肩头还落着一个鞋印，他仰头望月，莫非上房揭瓦这种事情，除了在他们家通过血缘继承以外，夜夜同榻而眠也会传染？

门内原是户寒门人家，安泫青听了好半天，原来是这家的男主人高中得官，父亲却突然病逝，却也不知怎么会与女主人吵起来。

“我看你是疯了！疯妇！”那男人怀中死死抱着些凌乱的布匹，不让女人抽走，“我几度应考，十年才高中，你这是要毁了我！”

那女人面色悲戚：“是你疯了才对！那是你的父亲！父亲停灵家中，你却不让摆丧仪？”

“丁忧孝期三年，三年后再回来，这辈子都补不到御史台京官这么好的缺了！”那男人终于是忍不住，将心事吼出，说着说着，竟是哭喊出来，“当今圣上不重血脉亲情天下皆知！那王老太傅的儿子，都险些没能夺情，我这种虾米……怎可能……”

“你糊涂！”那女人上前捧住他双颊，哭着为他拭泪，“你是官老爷，却还没有我消息灵通么？”

“娘子何意？”

那女人接着道：“当今圣上，已经驾崩了，这是顺天府才传出的消息，镜王殿下发话了，不办国丧，所以老爷子的丧事便能照常办，我一时心急，竟忘了同你说！”

那男子一听，几度抽噎，更是喜极而泣。

“镜王殿下，镜王殿下好……”

“是呢，”那女人含着泪花笑道，“清辉阁的说书人都道，镜王殿下与他那传闻中收作门客的翰林，是顶好顶好的人呢！你若上书，想来也就不必为丁忧辞官了。”

那夫妇两人说开，便携手跪在屋前，相互依偎着为亡父守灵。

安泫青从墙头跳下，坠到褚不庭怀中。乞巧的月色与那年除夕一般，衬得他如皎皎月中仙。

“阿舜，你看……”

“海晏河清，时将未远。”

——全文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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完结撒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