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8章 乞巧（1/2）

第138章 131.乞巧

安泫青率先开口：“子敬兄一路舟车劳顿，辛苦了。不知这位是？”

王钰单膝跪地，声音洪亮：“臣王钰，叩见镜王殿下、安翰林。”

他侧身示意身后的少女，“殿下，臣早些年承父命，冒欺君之罪，收留了从东宫出逃的先太子妃陪嫁。”

少年并未立刻行礼，她站在王钰身侧，背脊挺直如青竹，目光坦然地迎向褚不庭和安泫青探究的视线。

安泫青放下朱笔，不动声色地观察着眼前的少年。这气质，这眼神……果然不似寻常深闺养出的娇花。

褚不庭的目光则更为深沉，却掩藏不住欣喜：“这是老师的托付？”

“父亲遗书里交代了，只有朝堂平安之时，才能送她回来。她是那场劫难唯一的幸存者了。”

褚知悯这才从容地自怀中取出一个锦囊，双手奉上。内侍上前接过，转呈给褚不庭。锦囊中是半枚小巧玲珑、色泽温润的蟠龙玉佩——这正是当年先太子贴身佩戴的信物，天下仅此一枚，分作两半。玉佩下压住的，正是王老太傅绝笔。

褚不庭摩挲着玉佩，又仔细看过遗书，眼神微动。

王钰适时补充道：“殿下，先生，知悯小姐自幼便由我与妻子秘密抚养，通晓文墨，更习得一身好水性，对海事也颇有见地。”

褚不庭看着褚知悯那双沉静的眼眸，忽然轻笑一声：“这眼神，倒有几分像皇兄当年。”

他虽浅笑着，眼眶中却不自觉滚下热泪。

褚不庭未置可否，将玉佩和遗书收起：“起来吧，子敬兄一路辛苦。”

“谢殿下！”王钰起身。

褚知悯依礼微微屈膝：“褚知悯，见过叔父，安先生。”

声音清越，不卑不亢。

“你叫褚知悯，谁取的名字？”褚不庭走上前去，少年的容貌在有些模糊的视线中渐渐清晰。

“王叔说，是我出生前父亲取下的。”褚知悯回道，“母亲受了惊吓，生我的时候难产而去……临终只留下这个名字。”

“好孩子……”褚不庭擡手，似乎想碰一碰这孩子的肩膀，却迟迟不敢落下手掌，“是个姑娘，是个公主……”

王老太傅所托，必不会有假。更何况，这孩子他看一眼就知道，极好，极好……这便是大哥在世间最后的痕迹了。

“叔父？”褚知悯有些疑惑，她这叔父看上去，怎么和坊间传闻不大一样？说好的平时冷若冰霜，怒时青面獠牙呢？

“他太激动了，”安泫青也走下来，脸上是一向亲和的笑，“没吓到你吧？”

褚知悯也回以一笑：“王叔说过叔父与父亲兄弟情甚笃，理解，理解。”

“到那边坐吧，”安泫青招呼道，“都别傻站着了，正事家事，想必大家都有很多话要说。”

殿门外探进一个脑袋，正是下了晚课的褚钺，手里还捏着块咬了一口的点心，大概是路上饿了找宫人要的。

他一眼就看到了殿内多出的两人，尤其是那个穿着劲装、气质独特的同龄人，好奇地迈步走了进来。

“小叔叔，舅舅，我回来了……”褚钺的目光装作不经意地落在褚知悯身上。

安泫青招手让他过来：“钺儿，你倒是会挑时机来，这位是王钰王提督。这应该是你的姐姐，是真正的先太子遗孤。知悯，这是现在的储君，你的表弟。”

“先太子……？”褚钺愣了一下，这便是他原来要假扮的人么……他一时有些退缩，不再看那个方向，随即他忽然道，“那便是皇太女了。”

此言一出，殿内瞬间安静下来。

王钰脸上闪过一丝愕然。褚知悯眸光微闪，看向褚钺的眼神多了几分兴趣。安泫青端着茶杯的手微微一顿，嘴角却勾起一丝玩味的笑意。褚不庭原本还有些茫茫然的目光也骤然落在褚钺身上。

褚钺被众人看得有些发毛，尤其是褚不庭的目光，让他下意识缩了缩脖子，但随即又挺直了背，小声嘟囔道：“……怎么都这么看我？古人又不是没发明过‘皇太女’这个词……我是认真的，长公主的儿子都能当储君，皇太女，有什么不可以？”

他越说越觉得自己有理，声音也大了起来：“小叔叔不是常说，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我观姐姐气度非凡，想来也是王将军悉心教导长大的，未必不会当储君。”

安泫青终于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他将茶杯放下，看向褚钺的目光满是戏谑，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欣慰：“哦？我们钺儿如今倒是很会活学活用嘛。”

褚不庭紧绷的脸色也缓和了些，他看向褚知悯，沉声问道：“褚知悯，你意下如何？褚钺所言，你可听清了？”

褚知悯迎上褚不庭的目光，那双沉静的眸子里没有丝毫慌乱，反而掠过一丝极淡的、几乎难以捕捉的锋芒。

她可没想过自己竟然会突然摊上这么大的事，不过既来之，则安之而已。

她没有直接回答褚不庭的问题，而是转向褚钺，微微颔首，声音清晰而平稳：“太子殿下高见，知悯受教。礼法固有其源，然时移世易，当因势利导。殿下年纪虽小，能有此开明之见，实属难得。”

她顿了顿，目光重新投向褚不庭和安泫青，语气郑重了几分：“知悯本应流落民间，幸得王叔教养，方知身世。此番归来，非为争权夺利，只愿认祖归宗，祭拜先父。至于储位归属，乃国本大事，自有叔父与朝堂诸公，乃至天下万民共议。知悯一介小儿，不敢妄言，唯愿尽己所能，为家国效力，不负先父血脉。”

安泫青眼中的欣赏之色更浓，竟觉得褚钺这小子有点慧眼识珠的意思。

褚钺听完，用力点头：“姐姐此言有理，钺儿自愧不如。”

王钰在一旁听得是心惊肉跳又暗自佩服。这小太子……还真是语不惊人死不休。

褚不庭深深地看了褚知悯一眼，半晌，才缓缓开口，语气听不出波澜：“你有此心，甚好。一路奔波劳顿，先行歇息吧。宗正院那边，本王会安排人重新录入玉牒。子敬兄，十五年来幸苦了。”

“臣子本分罢了，何况我与先太子，也是情同手足”王钰道。

“多谢叔父。”褚知悯再次屈膝行礼，动作流畅自然。她起身时，目光似不经意地扫过安泫青案头堆积如山的奏折，以及褚不庭眉宇间难以掩饰的疲惫，忽然从袖中取出一个卷轴，双手奉上：

“临行前我写了这个，或可为叔父与先生分忧些许，权作归宗之礼。”

安泫青挑眉，示意内侍接过展开。卷轴铺开，竟是一幅极其详尽的《东南海疆诸岛与海防要塞图》，不仅标注了各处岛屿、暗礁、水道，更详细记录了季风洋流、倭寇常袭扰之路线，甚至还有几处隐蔽的补给点和水师瞭望哨的位置！其精确与实用程度，远超朝廷目前所掌握的任何一份海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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