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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8章 叛逆期(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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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8章 71.叛逆期

全军营最悠闲的人莫过于聂政,编外人员既不用训练也没有作战任务,除了偶尔被小五支使着跑腿外,便无事可做。

这几日褚不庭忙得连坐下吃个窝头的时间都挤不出,更无暇顾及他的去处,聂政便牵了匹马往北去——是他自己的马,从马驹养到如今的模样,就他这听天由命的养法,竟也养出了几分神骏风采。

他一路策马北上,踏上心心念念的沁北草原。冬季的草原是萧索的,落在聂政眼中却连每一截枯死的草茎都蕴含无限生机。

马蹄在浅浅一层积雪上留下不轻不重的印子,他慢下来,扯着缰绳在河边按辔徐行。

这个季节的沁北草原很静,大钧境内的牧民均已南下,到函州底下各个安置点过冬。此地远离战火十数年,漠北牧民早不见踪影,偶有异国面孔,不过是路过的商队。

聂政离营三日有余,走走停停,到了凤辞阙下。

凤辞阙是西北境汉人常年控制疆域内最高险的山,横亘沁北草原,连远处的孤仞山亦逊其三分。孤仞山之所以得了这么个名字,一是因其一峰独秀,二还要归功于最初那位将军奇怪的取名情结——西北军将士出征,多自凤辞阙始,于是他相当诗意地给凤辞阙取了这么个天上人间的名字。

宏阔的凤辞阙,如同凤凰张开羽翼,将三分之一的草原环抱其中,神鸟天降祥瑞的传说也在牧民之中口口相传,但所有人都知道,凤辞阙下墨城营中驻扎的西北军,才是西北真正的祥瑞。

聂政过去很少想这些征战的事,也从未上过正面战场。但在这片热土上生活久了,总要沾染点什么,跟在褚不庭身边,又莫名多了几分“帝高阳之苗裔兮”的奇怪自觉。

在凤辞阙看了一场短暂日落,夜色涨潮般卷起,遮住仅剩的残红。

聂政调转马头,扬鞭而去,马蹄踏碎一地星光。

……

“你再说一遍,你要做什么?”

帅帐内气氛凝固到极点,褚不庭提起一旁的苍云枪,一杆子抽到聂政腿上,发出重重的闷响,聂政撑不住,一个踉跄,狼狈地双膝跪地。

“我说,我要参军。”

褚不庭压不住怒火的声音太过可怕:“这话你莫同我说,到你母亲碑前说去!”

聂政就那么跪着,咬牙忍痛道:“你都让我参管军务了,为什么不让我入伍?不能在你这参军,我就回昱都,表明身份,皇帝肯定会派我到最危险的地方去。”

褚不庭再扬起枪杆,却硬生生停在半空。

“我看你是想气死我!”他将苍云枪一摔,冷声道。

当年先皇贵妃殁后,褚洆只身逃出宫,褚不庭身在西北尚且自身难保,更不可能顾及不知何处去的弟弟,是有心无力的无奈之举。

如今却再不能让唯一的弟弟以身涉险了。

“你不要总将我当作十六七岁。”聂政闷声道,“我和夫人同岁,他也用不着你护。”

褚不庭真想不明白这个臭小子从哪修的本事专在自己雷区上趟,怒极反笑:“你和他学什么不好,学这个。”

聂政不说话了。

良久,怒火已经烧过一轮,火气渐小的褚不庭自认冷静地发问,却不知自己的声音比深冬寒冰更甚:“今天又发的什么疯?”

“……”

面对这比自己还闷的弟弟,褚不庭向来没法子,他擡手捏了捏眉心,也不指望等他的回答了:“兄长来信,明日到锦州,你自己同他说。”

褚不应要来锦州,在所有人的意料之外。

据他信中所言,他是同惊云国主一同出游的,不过楚西凉还算有常识,没堂而皇之地跟着他到镜王封地来。

信中还说他千里迢迢带来了个绝妙的消息,让褚不庭提前备下厚礼感谢他,直接运到惊云王宫都没问题。

安泫青直呼果然嫁出去的兄长泼出去的水,褚不庭则冷哼一声表示已阅,看起来一点也不期待兄长的到访。

此前褚不应已许久未同他们通信,褚不庭身在昱都,只知道惊云国去年有一场政变,国主与西靖王反目成仇,再无其他消息。清辉阁底下的人却得了消息,要全力隐藏两个人在大均的行踪。

三日后褚不应随苏迟的商队进入锦州,先带着楚西凉的信去了镜王府。

府上只有安泫青,正蹲在院中一个小泥炉边烤红薯。

六王爷大摇大摆地走进王府,一路上皱眉打量府内装潢,只觉看得眼睛痛。

循着烤红薯的味道找到后院,褚不应便看见一团白色的人蹲在地上扒拉泥炉,擡脸还可见两道灰痕。

“泫青?这是在做甚?”褚不应看得好笑,走过去道,“怎么就你在家?”

安泫青拍了拍衣摆上的灰站起身:“王爷上军营去了。大清早就出门,到现在没回来呢!”

那语气,告状似的。

褚不应失笑:“这是躲我呢?”

“可不是么?太坏了。”安泫青煞有介事道,“不过兄长怎么突然来了?”

“说了有天大的好消息。”褚不应满脸慈祥,“你这红薯好了么?”

安泫青用足尖顶了顶那个泥炉,云锦靴沾了一点泥:“焦了。”

褚不应被他这模样逗乐,一扬手道:“那别惦记这几块黑炭了,兄长请你吃酒楼去。”

二人于吃上一拍即合,安泫青只用半刻钟便收拾妥当,同褚不应一道出了门。

傍晚,从军营回来的褚不庭对着空空如也的院子,和院子中间一个看不出形的小土包暗暗抓狂。

我那么大一个小瑾呢?

今夜的褚不庭突然很能和聂政共情:兄长什么的真是太讨厌了。

锦州远不比京城的富庶,有名的馆子却不少。褚不庭压根没打算去茫茫大街上找那俩没良心的,一个人凄凄凉凉地在王府里啃残羹冷炙。聂政回府时看见的就是这么一副闻者伤心见者落泪的可怜光景。

他是在外头吃饱回来的,并没有同褚不庭说话的意思,从花厅路过也没停下。

褚不庭自然不会自找没趣地叫住他,兄弟二人短暂对视一眼又各自别开视线,一个低头接着啃馍馍,另一个三两步上了房顶。

褚不庭一阵头疼,这种字面上的上房揭瓦究竟是在哪学来的!

……

下大雪的天气,哪怕是西北也没有星星可看。聂政在屋顶上百无聊赖地躺了一会,实在捂不热被雪冻了好几天的瓦片,翻身从另一边下了屋顶。因为被冻得有些麻,聂少侠落地的时候非常丢人地打了个趔趄。

一只瘦而修长的手及时伸过来扶住他,顺着那胳膊向上看,是一张与褚不庭有八分像的脸。

“这是傻了?怎么见到哥哥还不说话?”褚不应松开他的手,退后两步,抱臂上下打量几个来回,“都说二十三窜一窜,是不是又高了?”

“我也二十三岁,怎么不见我长高?”安泫青在寒风中轻摇玉扇,鼻尖已然通红,一副要风度不要温度的模样。

聂政心里装着事,面对这位只比对褚不庭还心虚,只含混不清地叫了一声:“六哥。”

褚不应拍拍他的肩,叹道:“多少年了,还是个闷葫芦样。”

外头还在哥俩好,王府内的褚不庭已经吃完寒酸的咸菜馍馍,在书房批公文了——这是小厮的话。

安泫青忍着笑,哪有公文批一天还批不完的?遂收了玉扇,拎着方才上买的糖饼摸到书房外。

“王——爷——我们家王爷在里面吗?”他故意将声音放得又轻又细,若非褚不庭耳力好,绝对听不见。

褚不庭开了门,手臂正好是张开的,将扑过来的一团雪白接了个正着。

安泫青从他怀里起来,却还跟没骨头似的挂在他胳膊上:“你躲这儿干嘛?六哥和聂政都在外头呢。”

褚不庭圈着他往屋里带,拿铁钳拨了拨炭盆,好让炭火更暖些。

“他有话同兄长说,我先不去了。”

安泫青满脸狐疑地瞄着他。

“留在这,陪我下棋吧。”褚不庭替他解掉大氅挂到一边,还真从书架上翻出两盒棋子来。

“行吧,”安泫青把手上提的东西一放,“我要白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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