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暗云谲(2/2)
这小长随眼看着不过十五六岁,生的又白又俊俏,看着便不像不得已净身入宫的穷苦少年。陈颖本也不愿与一个奴婢计较,只让他小心,又随手将腰间有个“陈”字的令牌丢给他:“拿着吧,就说我过几日给她送两盏极品金丝燕,宸妃娘娘不会责罚你的。”
“奴婢谢过大人。”
陈颖这才注意到,这个小长随走路也不像一般宫女内侍那样看上去畏畏缩缩的,背挺得直,步伐也稳,加上那尚佳的容貌,倒像是个官家少爷。
这小插曲并未耽误多少时间,还让陈颖的心情莫名舒畅起来。
“爹爹!”慈宁宫内飞出一个粉粉嫩嫩的小团子,正是最近住在宫里的筱筱。常姑姑拿着一把纳凉的纨扇跟在她后面出来。
“大公子来看太后了。”
陈颖一向尊重这个姑母身边的人,对她微微颔首:“常姑姑。”
“爹爹,筱筱可想你了!”
他甩去心头思绪,作无事状,蹲下把女儿抱起来,捏了捏脸颊:“是吗?爹爹怎么听说,筱筱在太后这儿可开心了?”
筱筱红着脸辩解:“太后姑母和皇后姐姐都好,可是我还是想爹爹……”
里头传来太后的声音:“外头多热,还不进屋来?”
皇后这会也在慈宁宫,见了舅舅也是惊喜,关心了好一番,姑侄几个看上去其乐融融。
陈妤原本都走到慈宁宫门口了,听见筱筱笑着一直喊爹爹与皇后姐姐,脚步一时顿住。
“娘娘?”身边的宫女轻声提醒。
“我们回去吧。”陈妤说道。
前朝后宫,姓陈的不少,里面的这几位更是陈家最大的依仗,而旁支出身的自己么,更像是一颗被放在棋盘上的棋子,既不需要也不被允许与下棋的人发生交流。
别的妃嫔在宫中孤单,在京中显贵的父母亲人还能偶尔进宫探望。而她的父母远在家乡景州,京中的陈家人对她也只是隔三差五抱着巴结的目的送礼,在这幽溟一般的昱都,在这深渊一般的后宫,她所能依靠的,真的就只有龙椅上那位了,因此她的目的从来都很明确。但人心终归不是铁皮,她也不过是十八九岁的女子,心底又如何能完全没有一点落寞呢。
……
御书房内,安泫青还穿着那一身绿得像花孔雀的鹌鹑公服。
“见过皇上。”
褚沥眯了眯眼,道:“平身吧。”
安泫青谢过皇上后方才坐下。褚沥就那样半眯着眼打量他,反反复复地将人从头到尾一寸寸看进眼底——这统一的公服穿在安泫青身上,还真是与众不同。
褚沥给他赐了座,屏退左右。
“太学之事朕略有耳闻,韦祭酒亦对你多有赞赏,瑾华,你这个状元,朕果真没点错。”
安泫青微不可察地皱了皱眉,眼睫微垂以盖住眼底一片厌恶与不屑,心说六先生点我做状元的时候,你还不知在哪张床上芙蓉帐暖颠鸾倒凤呢,我这状元再有本事,跟你又有什么关系,你搁这儿装的哪门子贤君圣主?
褚沥又道:“瑾华,你的本事,朝中有目共睹。想来你也是想要为主分忧的,但太学这样的地方,实在是微末中的微末,一个小小的九品学正,怎么能满足你‘画图麒麟阁’的鸿鹄之志?”
“臣驽钝,还请皇上明示。”面前这人依旧是不卑不亢的神情,不咸不淡的语气,褚沥转着手上的扳指,盯着他面具后的双眼道:“天子近臣,不是能更好地为国分忧吗?”
安泫青起身,挺直背脊拱手而立:“天子近臣,为一人忧而已,何以比之为天下忧?”
“好一个‘何以比之为天下忧’!”褚沥怒而拍案,他是皇帝,是这天下的主人,为帝王忧,不就是为天下忧吗?“那你想为谁忧?褚不庭吗!”
安泫青垂眸道:“君子行事,当为天下忧。”
这是现代社会的课本教给安泫青的,也是王诤德教给安瑾华的。
“很好,很好……”褚沥的声音微微发着抖,冷笑了几声,“罢了……如今你在太学,想必是事必躬亲的,公务繁杂,你退下吧。”他往后靠上椅背,抄起案上白玉盏,将冷透的白毫银针一饮而尽。
安泫青本就不愿多待,起身行礼后便离开了。
最近太学的所有学正都被召集起来商讨革新之事,因着韦少游的器重,安泫青在太学的地位也水涨船高。十二斋那几个小子弄了个什么最受欢迎学正排名,有无内幕暂且不知,最终小先生毫无悬念地喜夺桂冠,一骑绝尘。其余学正对他愈加尊敬,经常向安泫青讨教,共同探讨教育的艺术,一时间,太学内学术氛围十分浓厚。
太学改革进行到如今,算是步入正轨,安泫青要说忙,其实也没有多忙。今日从褚沥那儿出来,他就没打算真到太学去,而是回了王府,连公服也没顾得上换就一头扎进书房——西北的信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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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啦ε(><)з在看的宝能不能给我扣个评论
(公服设定参考的是明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