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贪恋（1/2）

第35章 28.贪恋

临近新年，一道迟来的诏书才到了七王府门前。

诏书说七王爷褚不庭平定西南瘟疫有功，又早过了出京就藩的年纪，除赐金银玉帛若干外，另封于西北，封为镜王。

封地定在西北，多少与老太傅有关，这封号出自礼部与宗正院，自然也是老太傅拟的。

褚不庭捧着圣旨，内心五味杂陈。

“以铜为镜，可以正衣冠；以史为镜，可以知兴替；以人为镜，可以明得失”，老师是要他常常以镜自鉴，鉴行鉴心。

只是，他注定要辜负老师的一番良苦用心。

镜王府坐落在西北全境最繁华的锦州，工部的人前两天拿图纸来询问他的意见时，顺带提了一嘴，王府是由旧时豪强大宅扩建的。

西北一带常年充斥战乱与动荡，近十几年，尤其褚不庭镇守西北后，局势确实缓和不少，但仍未有哪一家族能在此发展起来，称得上豪强。事实上大钧开国至今，在西北能称得上富甲一方的有且仅有一姓——“独孤”。

独孤氏倒下之后，西北再没有一个家族能像他们一样，可以在战火纷飞之地中明哲保身，甚至叱咤纵横。

旧宅新用按理说也正常。可数月前送进七王府的军报里夹的那一封情报上分明写着——

王爷生母乃西北独孤氏之后。

他们瞒着褚不庭两兄弟生母的具体身份，却不避讳这个，褚不庭交给安泫青那几本没头没尾的册子，就是她商贾之女身份的有力证明。

独孤家最早发迹是因为某一任家主深谙“富贵险中求”的谋财之道，在边境做起了走私生意，后来赶上大均与漠北四十年大致和平，渐渐把生意都搬到台面上，成了西北商业说一不二的主。

而独孤氏之所以没落，是因为被锏卫和禁军抄了家。抄家的罪名，乃是与逆党同谋。当时独孤氏家主只因往日恩情，救济了一个在军中发动兵变的将军，遂招来灭族之祸。

这若是皇帝的无心之举也就罢了，可万一皇帝手里真捏着他生母的身世……

接旨当日安泫青便很严肃地要与褚不庭谈话。这次却不是在书房，而是在安泫青房中。二人之间没有棋盘，也忘记了斟茶，安泫青甚至连一直不离手的玉扇也不拿在手里把玩了。

二人相识近一年，平日里相处早就无甚规矩，褚不庭何时见过小先生这般端端正正，面色凝重的模样。

起初，安泫青神态略显拘谨，“王爷，虽说有些事或许不是身为一个门客能置喙的，我也知道你或许并不愿我插手这事，他”开口时，跟做了什么关乎性命的重大决定似的，勉强才能压住内心忐忑。将这番话说出来前，他只能赌，赌褚不庭是真愿意与他推心置腹，而不是一时兴起随便交个朋友；赌褚不庭相信他是真为他好，愿意将他的话听进去，“可无论是作为王爷帐下谋士还是王爷亲自盖章的私交好友，这话，我都不能不说。”

他抿了抿唇，敛容道：“有些事，已经到了连我这个，江湖中人，都能打听到的地步。”

“譬如西北，独孤。”安泫青压低了清澈的声音，说时有意不去直视褚不庭的眼睛。

不想褚不庭只是惊异了片刻，便无所谓般示意他继续说。

换了旁人，说不定此时已被手起刀落，血溅三尺了。褚不庭心里宽慰，安泫青既敢想，便是在意自己的安危，他既敢说，便是怀着对自己毫无保留的信任。

见他没有勃然大怒，安泫青也不吃惊，他深知王爷并非那类将情绪流于外表的人，哪怕有滔天的怒意，也不会随意显露万分之一。

“当年军中那批……女子，只剩两个了。”安泫青继续陈述自己拿到的消息，“虽不能认定此独孤杰比独孤，但若有心之人想……这两个女人便也算是知情者。”

见小先生说完便抿着唇略带不安地看了自己两眼，褚不庭只觉他有趣得很，非要撩两句不可。“这你也敢说？”

“我，我知王爷心胸宽广，想来不会与一个幕僚计较太多，此事又十分紧急，关系重大……”安泫青没想到他会直接这样说，只好胡乱应答着。

褚不庭再逼近：“就如此相信我？”

安泫青被他突然前倾上半身的动作吓到，近在咫尺的呼吸搅得他心乱，他便只好如实相告：“王爷先前是说过的，我是王爷的挚友。这种事哪怕说出来就要绝交一辈子老死不相往来，我也做不到，知而不言。况且……”

“况且什么？”

“况且我也相信，”安泫青迎上褚不庭的目光，忽然坦荡的笑了起来，“王爷也不会因为我说了这个就要疏远我，甚至对我做些……毁灭证据杀人灭口之类的那些事。”

褚不庭恍了神，眼尾也染上笑意，问道：“意思是，你信我？”

安泫青郑重地点头，他便放松了一般恢复了端坐的姿态，眼角透着愉悦。

安泫青教他带偏了话题，险些忘了正事，清了清嗓子正色道：“那二人我擅作主张，让他们跟着苏迟的商队回来，我说是我要用的人，他不敢有异，也不会多问。待她们回京了，你若想完完全全知道关于你生母的事，就让她们写出来，若不想，我就把她们安置到山庄里，一人分半亩桑田，一架织机安度余生。”

他之所以先下手为强，一是已经确认她们还未被其他人找到过，想要避免皇帝或是别的什么人与她们接触，二是觉得两个四五十岁的女人在有那样一番经历后被丢弃，相依为命至今，实在太过可怜，不愿让她们因为一段早已蒙尘的不堪往事，再被搅得不能安生。

听起来安泫青早就为褚不庭做好了打算，今日倒像只是知会王爷一声罢了。

又听他再度提起苏迟，褚不庭才想起，他似乎很信任这个人，而二人并不是简单的好友关系，苏迟竟听命于他。

安泫青实在不知道该怎么跟他介绍自己跟苏迟的关系，只好说道：“说来话长说来话长，但他真是个好人。”

不仅学习成绩优异，还德智体美劳全面发展，在大街上会扶老奶奶过马路，在公交上会给老弱病残孕让座，能倒背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的那种模范青年。

“对了，说到他，西域古道那事他不是弄来了不少特权吗？如今能运的货物种类跟数量都变多了，照这样下去，能多赚不少呢。”安泫青还是提到钱就来劲，“而且苏迟那边帮忙看着，我们只管收钱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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