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归心（1/2）

第31章 24.归心

为了让工匠和山庄里才安定下来的农民都能有充裕的时间准备过年，山庄各项工程收尾进度都要赶。安泫青和苏迟几乎每天都在山庄监工。当然了，大部分时间是苏大老板在指挥工匠。至于安泫青，他决心当一个新时代的好庄主，挨家挨户地探望村民，拉拉家常，关心关心大伙的生活，从群众中来，到群众中去。

安泫青在寒风中一边吸着鼻子，一边摇着他的玉骨扇。聂政则十分尽职地跟在他身后，手里捏着一大把香喷喷的帕子——都是小姑娘看他长得俊，又闷，想逗他玩扔到他身上的。穷人家的姑娘自然用不起好的熏香，手帕浓烈的香味略呛人，和它们的主人一样香得大大方方，痛痛快快。

安泫青笑得眼泪都出来了，打趣道：“拿着嘛，回去送给府里的小丫头。”

聂政并不觉得，王府那位唯一的，被他俩惯得跟小姐似的丫头会用这些。

前面又有几间小屋子。这处离田头远，建的房子也少，这几间刚好围成一个院子，大概也就住了一家人。

此处正是上回在田里问安泫青他家孩子能不能读书那位李大春的家。天还早，父亲和长兄都在外干活，家中只有卧床的老人和整日闭门苦读的李恪景。

安泫青在小院中清了清嗓子，略放开声音，唤道：“请问，有人在家吗？”

这一声惊扰了正在读《春秋》的李恪景。

他听惯了乡野村夫的粗声粗气，村妇的尖声刻薄，几乎从未听到这样好听的声音。

“如鸣佩环，心乐之。”他想。

读书人慌忙掩卷，找了拢身上新做的棉衣，急着出门去，一推门便瞧见这方简陋的小院里立着一个雪白单薄的身影，衣袂飘飖，乍一看竟以为是天上的仙君误入此间。

这一看，脚下便乱了方寸，被门槛绊住，险些扑到地上。

他有些窘迫地站直，胡乱拍了拍衣摆的雪，“有，有！”

听见动静，安泫青蓦然转身，伸手托了托将欲滑落的面具，嘴角提起惯有的温和弧度。见此人虽衣衫寒酸，却不是干农活的短衣打扮，心下了然：“你便是李叔家那能读书的老三吧？”李恪景一时失了神，被他问到才过神来。“正是，正是在下！在下李恪景，见，见过大人！”

“你知道我是谁么，就叫我大人？”安泫青被他讷讷的反应逗笑。

李恪景局促地抿了抿唇，“那请问阁下是……”

“我姓安。”

闻言，李恪景的脑子空了一霎。他知道山庄是七公子和苏公子的，也知道七公子姓安。爹爹上回才说过，大善人七公子是戴面具的，还拿着一看就价值不菲的扇子……

他这才注意到安泫青手上一直拿着的一柄白玉扇，看来眼前这仙人般长身玉立，周身若有神光，还戴着面具的贵人，正是山庄的主人——七公子。

“在下眼拙，未认出公子。”李恪景忙躬身行礼，低头时瞥见安泫青衣袍下露出的云锦靴，比檐上霜雪还要干净洁白。

安泫青在山庄，鞋是每天都要脏的，好几回有点洁癖的他都想把鞋子扔掉，从苏迟那处知道了价格便不舍得了。多得府上负责完洗的老妈子耐心，总是给他细细地擦洗干净，再熏了淡香，每次穿起来都同新的一样。

这么干净的靴子，踩在混着污泥的脏雪上，多打眼，多不合适……

“你的字呢？”安泫青问。

“什么？”李恪景有些错愕。

“有没有字？”

他又惊又喜，额头上都出了一层薄汗。原以为这样身份高贵的人，能称呼自己的名就不错了，没想到，七公子还愿意知道自己的字。

半晌没有得到回答，安泫青这才觉出不妥来——底层百姓有的连像样的名都没有，更遑论取字。他抱歉道：“没有也没关系，是我疏忽了。”

“有的，有的！”李恪景答得很急，“守元，是守元。”

安泫青品了品，的确是好字，大概是读书时先生取的吧，李叔不是说他以前读一直在读书么。

“你名克景，是哪个克景，景行克己的克景吗？”

李恪景一刹那竟有些眼眶发酸，还没有人问过他名字的含义。身边的人都说，取这么个金贵的名字作什么，一听就不好养活。“不，是恪守的恪。”

“哦，那我就叫你守元。”安泫青弯了弯眼角，“抱元守一，对吗？”

被他唤了表字，李恪景只觉得心情已不能仅仅用“欣喜若狂”来形容。

见他紧张得都忘了请人到屋里坐，安泫青索性就这么站在院中与他攀谈起来。首先说到的还是学堂的事。

李恪景自然是听他爹说过了，此时看向安泫青的眼神都在发光：“是……是您要授课吗？”

彼时他还不知七公子竟是状元，却没来由地深信这位公子必非凡人。

安泫青将折扇收拢，抵在胸口，谦逊道：“我啊，水平有限，只教一些简单的开蒙课，还是会另请先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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