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小绵羊（2/2）
不甚明亮的月光因为山岩遮挡，根本照不亮岩石下的营地，从外侧看，几顶帐篷像是搭在猛兽张开的血盆大口中。
褚不庭将晾干的信纸折起来塞进信封，写下“泫青亲启”四字，封好口盖上印放在一旁。
“王爷。”
“进。”
赵猛躬身行礼，掩住眼中的焦急，听候吩咐。
褚不庭把信拿起来，说道：“一路挂上八百里加急，送到七王府。”
赵猛接过信，出去牵了一匹上好的马。
“王爷，就这样放出去了？”呼延齐有些担心，问道，“要我和追月跟过去吗？”追月是他那匹好马的名字。
褚不庭把玩着那把写着“好好吃饭”的扇子，漫不经心道：“不必。”
呼延齐知道中原有句话叫“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他觉得王爷可能就是这么想的。又想到公子的夫人一定也同公子一样聪明，遂放下疑惑，准备到外头站岗。
褚不庭忽然把扇子打开，转了两圈，往他面前一展。“呼延，这扇子如何？”
呼延齐皱着眉看了好一会。他是个有钱又爱挥霍的主儿，虽然本人连汉字都写不了几个，但名家墨宝还是有收藏过的。这扇子用料都是上乘，上头的墨看色泽也不差，题字却……
他实在是有些嫌弃，碍于是他家夫人拿出来的东西，才没表现出来。“是把好扇子。”
“嗯，”褚不庭说道，“你家公子写的。”
呼延齐淡定地补充道：“确实是好字，好字。”
褚不庭不明显地笑了一下，将扇子收好。
由此可见，呼延齐对安泫青还是非常忠心耿耿的。
……
把信送到驿站，赵猛走之前特意看了一眼刻漏，还好，他一路快马加鞭，为自己省下不少时间。
出了驿站再看向黑云隘，这似乎是个天赐的好时机。他扯过缰绳跨上马，挥鞭往回赶。
不到三刻钟，来到一处断崖前。
这断崖是黑云隘的门面，几乎垂直于地面，覆盖着青苔和形状扭曲的灌木，从
山崖下的两棵榕树遮掩着一处幽深的洞口，赵猛初次前来，小心翼翼地按照图纸避开有机关的地方。走了不知道有多久，才见到一点光亮。那头又是堆叠的山峦，不高，很适合居住，大名鼎鼎的土匪窝黑云寨就坐落其中。
土匪头子是个刀疤脸，二当家带着赵猛进去的时候他正在擦拭一把骇人的鬼头刀，刀面深深的纹路中尽是洗不净的褐色。
那刀的锋芒、气场，上过战场的赵猛断定只能是用人的鲜血养出来的，一柄刀夺过千万条人命，才能如此阴森可怖，甚至反射出来的光线都带着血腥气。
“是朝廷的人吗？”大当家“啪”地把刀合入刀鞘。
一想到这是山匪，是真正丧尽天良的亡命之徒，即便是打过仗的赵猛也有些发怵。
“正是。”赵猛从怀里将褚不庭的画像拿出来，“大当家的，这便是七王爷。”
“你们要老子杀一个王爷，天家的恩怨老子管不着，不过一百两黄金到位，保证此人死无全尸。”
“不！不是杀！”赵猛急切地擡起头，“……上头说，抓回来就好，虐打随意，朝廷会来贵寨带走他。”
大当家桀桀地笑着，眼底没什么别的情感 只是阴冷得像他手里的鬼头刀。
“也行，寨子里倒是缺一个金贵的玩物。”
见大当家还没有要动身的意思，赵猛赶忙道：“现下他们就在不远处扎营，时不我待啊大当家的！抓了他，荣华富贵都是您和弟兄们的！”
大当家的摆摆手道：“你快回去莫让人起了疑心，一刻钟内老子就能把他拿下！”
赵猛瑟瑟地看了一眼那鬼头刀，不愿多作停留，便由寨兵带着出去了。
二当家“啧”了一声，有些不屑地道：“朝廷就派这么个龟孙来？是看不起老子黑云寨撒！”
“你懂个锤子？”大当家将鬼头刀抱在手里，轻轻擦着上面一层层的血锈，“哪怕是个卖主求荣的狗东西，那也是朝廷的人。黑云寨不能一直困在这山沟沟里，晓得不？”他脸上的刀疤动了动，“召集兄弟们，把那个七王爷一举拿下，等着分黄金，加官进爵。”
……
“赵猛去了这么久，估计事情都办妥了。”淋了一身雨的呼延齐实在受不了，反正他也不怎么要守褚不庭的规矩，便直接进入帐内，看了看时间，“王爷，窝们还是要优所防备啊，不然这个位置，是一定要被打得屁滚尿流的。”
褚不庭没放下手上的棋谱，只道：“去将火把都灭了，随行的大夫带到最里面的帐子。然后，”他提笔在棋谱上做了两处笔记，“去散步。”
“散步？”呼延齐灰色的大眼睛里装着大大的疑惑，“为什么？”
“诱敌。”褚不庭言简意赅，转身将架子上的鸣渊剑佩在腰间。
“窝还是先把赵猛抓了吧，怕他跑掉我不好和公子脚代的。到时候我就要被公子骂到连滚带爬、叽里呱啦稀里哗啦了。”
褚不庭觉得连滚带爬应该不至于，小先生应该没有这般吓人。
“真的！公子发火的时候，青面獠牙、鬼哭狼嚎、磨牙凿齿、风起云涌、虎虎生风……”呼延齐手舞足蹈、声情并茂，力求以拙劣的汉语水平生动地展示出自家公子训斥属下的夜叉模样。
褚不庭忍住抽嘴角的冲动，觉得很有必要给这位西域少年买一本配图的《说文解字》，让他看看所谓“青面獠牙”的尊容，好让他明白公子为何要对他这么凶。
只能说希望小先生有空能关心一下属下的语文学习状况吧。
褚不庭打断他越说越离谱的成语杂烩，转身出了帐子。
“王爷你怎么也去散步！这是羊入虎口啊！”
哦。
柔弱可怜、一剑能穿透俩壮汉的小绵羊七王爷头也不回，抚着鸣渊剑翩翩然走进无边夜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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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啊啊啊呼延请你停止丢人现眼！！！
安泫青：屁滚尿流警告(((￣へ￣井)！(青面獠牙.gif)