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四章 心碎(2)(2/2)
不由得蹙起眉头。
宋御一向不喜过多的仆从,偌大的将军府只有零散五六人,在打扫玩宋御的房间后再未踏足,也就没有一个人发现这些东西,宋御算是第一人。
一件又一件东西被宋御拿出来,都是自己放在楚晏知房间的。
他不要自己了吗?
吱吱还是回去了,是专门躲着自己……
——
这么一晃就过了好几日,被迫成为质子的楚晏知倒是有自知之明。
深居简出,若未必要绝不外出。
但每日窗外那高树上的灼热目光又怎是能忽略的?
“影二,把他赶走。”
乐此不疲的,伪装成侍卫的影二每次出去,宋御就直接离开。
你来我往,那视线仍在。
若问为什么宋御不敢进来,那只能是从有一天潜入被楚晏知打个半死——
“晏知,我错了。”
楚晏知擦拭着剑的手一顿,语气中看不出喜怒,只是淡淡的,“错哪了?”
宋御上前一步正想开口,但腹部直接被那刚擦净的剑捅穿。
银白反光的剑身上满是血液,滴滴答答的流下。
楚晏知歪着头笑,眼神利刃般刺进宋御的心,“你可没有错,只怪西京国太弱,我来着为质怎么能怪将军呢?”
宋御完全无法辩解,因为楚晏知所在意的事情确确实实是自己做的,嘴唇嗫嚅着。
唰,剑又猛的被拔出,顺着力道宋御被踹在墙边,像泄愤般,楚晏知压在宋御身上一拳又一拳,砸的他脸青痕,腹部又喷涌出血。
不知过了多久,在门口候着的影二听见吩咐,“把他扔回去。”
活气完全没有了,只留楚晏知和那尚且带有余温的血迹。
宋御飞溅到自己脸上血液和泪水混在一起,楚晏知再也控制不住,悲笑出声,“哈哈哈哈……”
惊的屋檐上的乌鸦都飞去。
完全不够,这样又怎么能够?
楚晏知不甘心也不愿,但在那之后每况愈下的身体不准许再这样,只得放空思想否则头痛欲裂,痛的想要抓心挠肺,把脑袋中东西通通掏干净,这样就不会痛了吧。
在有一次过后,楚晏知清醒却发现满屋子的血腥味以及自己指甲缝中的血迹和肉块。
旁边的铜镜模糊的反射自己惨状——手臂手掌,脸侧被抓出许多血痕。
惊讶过后就满是淡然,宋御你真是害我不浅啊,陈年旧疾都被你逼出来……
随后在仆从害怕的目光下清洗干净,一盆又一盆血水端出。
宋御把这一切看在眼里,他明白这都是自己的原因,他靠的越近楚晏知症状越明显,只敢远远看着,在夜深人静时把伤药放在一边。
一天又一天,那伤药被砸碎,>
而后那症状不知为何减轻,只是每晚入睡头会痛做些光怪陆离的梦。
而被挠出的伤口也长出了新肉,仿若一切未变化,只是除了那灼热的目光和一瓶又一瓶伤药和数不清的字条。
交待完影四接下来要做的事情后,楚晏知愣愣的从窗外看着,目光没有聚焦,似乎只是简单的发呆。
可有心人总能知道那是一棵树的方向。
从枝繁叶茂,到树叶枯黄而悠悠坠落,直到影二那一句“主子该添衣了。”
才恍然,入秋了啊。
那端午早已过去,那为了节日快马加鞭从青州赶来也已经是过去。
粽子?还没有亲眼见过呢,明年再看,再品吧。
但怎能说没见过呢?
每日桌边的东西变着花样送,端午节那日送来的粽子,楚晏知跟从前一样一看不看就直接扔出去。
披着狐裘,楚晏知这才算这时日中,头一回踏出房门。
身子更瘦了,楚柏瑜拉着楚晏知的手晃着,“哥哥你终于出来了。”
有些恍惚,楚柏瑜与数月前已经变了许多,更加有精气神了,算是和从前的自己精神面貌交换吗?差点让他认不出来。
擡手像往常那般摸着头发,“嗯,出来了,哥哥不会这样了。”
那段时间,不仅仅是楚柏瑜,千乐年楚莲声,还有那周汀雨,一个又一个劝着自己出去转转,但楚晏知就像是个程序设定好的机器人般,眉目含笑一一应下,但一提到宋御的名字就像是触发什么东西,不再说话,细看下那眸中波光粼粼,不是泪水那还能是什么?
自己许是要感谢宋御,谢谢他的棒头一击,让自己和齐安的合作更加顺利,那狗皇帝的孩子一个接一个死去。
死的稀奇古怪,死无对证,而那鬼神之说在西京国日益流传,都说是把太子送出去上天怒了。
本就摇摇欲坠的王朝,民愤很容易被激起此时任何一个寄托都能成为借口。
明不聊生。
而大大小小的农民起义让西京国崩塌的速度更快。
这些烟雨楼一众都看在眼里,他们不知道是该高兴还是伤感。
自家主子的计划正在顺利进行但是人比从前更闷了,不愿意说话,做事情雷厉风行,更加狠毒,往日那心底的柔软似乎消失殆尽。
——
秋林寂寂叶纷坠,寒水悠悠意自哀。
秋猎一向是高官贵族所追捧的,其一是一年一次的活动,其次就是在秋猎中拔得头筹无论是赏赐还是名声上都是极好的。
唰——
一柄剑直挺挺的钉在周汀雨面前,而他没有露出半分怯意反而鼓起掌,随后一踢剑握住剑柄直接冲上去和楚晏知切磋起来。
原先院子里的那梅树已经换成枫树,那火红的叶子和楚晏知身上那一身红衣劲装相衬,腰带勾勒的腰部细窄柔韧,一个错身弯成了一个不可思议的弧度,直接把周汀雨手中的剑挑开。
嘴角漾起笑意,“姐夫你输了。”
剑尖直抵脖颈,稳的很没有半分颤抖。
周汀雨伸出食指把剑推开,楚晏知顺的力道咔擦一声落入剑鞘。
“晏知,更强了。”
“那当然。”说着把剑撂在桌子上,就着壶嘴直接喝酒,倒的太急一些酒液顺着喉结没入衣襟。
咕嘟咕嘟,一壶喝完,楚晏知抹了把嘴,“无事不登三宝殿,你找我做什么说罢。”
周汀雨沉声道,“要秋猎了,莲声她让我问问你去不去。”
“去啊,为什么不去?”
一向自持冷静的周汀雨也有些急了,虽说当初自己因为楚莲声的话把楚晏知当做情敌,但到如今,他也已经把楚晏知当做弟弟看待,“可你会碰到他。”
他是谁,不言而喻。
楚晏知嗤笑着,“那又怎么了?正好见见我的前情人不好吗?看看他过的好不好,若是不好那我可要大摆筵席三天三夜呢,呵。”
说完又开始喝酒,不知何时楚晏知就爱上酒这种东西,浓烈醇香,虽然只有一瞬,但起码那一瞬起码是高兴的不是吗?
周汀雨见楚晏知这番也没了法子,拍了拍他的肩膀叮嘱少喝点酒,就直接去找楚莲声了。
那树上的宋御看见这一切,叹出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