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四:偶然的噩梦[番外](2/2)
苏然:“……行。”
没几天,卫强又写了张纸条屁颠屁颠来“道歉”:“……你看看这个。我们……和好吧。”
苏然:“……哦。”
就这样继续维持朋友关系,直至“亲晕”事件后,彻底分崩离析。
苏然:“你太过分了,简直不可理喻!”
卫强:“谁让你们总针对我?走那么近说不是情侣,谁信啊!?”
他不想再回忆这些,痛苦地闭上眼,蜷缩在地,画面却仍然历历在目。
亲子乐园里,九岁的苏然和五岁表弟在玩蹦床,表弟被看上去与其同龄的小孩推倒,哭了,苏然不会安慰人,也很生气,便推了那个小孩一下,正巧那小孩的母亲在旁边目睹了这一幕,冲苏然吼道:“你怎么回事?!推他干嘛?!”
苏小然被突如其来的吼叫下了一跳,眼泪都差点出来,怯生生道:“是、是他先推我表弟的……”
话都没说完,就被她打断:“又没推你,手伸太长了吧!?”
苏小然眼泪汪汪地去找在外围休息区坐着玩手机的许荟诉苦,许荟说:“人家做的不对,你也跟着做?行了,都多大了还哭,还是个男孩子,丢不丢人。赶紧回去找你表弟,别走丢了。”
可我也才九岁啊……
抽屉里的东西被明显地翻动过,苏然先去问了苏真:“爸,你们谁动了我东西的吗?”
苏真愣了下,道:“应该是你妈吧。”
从四年级开始就是这样……
彼时已经初三的苏然彻底失望。
碎镜坍塌,场景离散,他感觉自己正在极速下坠,失重与眩晕只增不减,头痛欲裂,他多希望赶紧醒过来结束这一切——
“苏然、苏然?苏然!”
猛然惊醒,先前的失重感仍然存在,令他心脏狂跳不止,他一下一下地做着深呼吸,胸腔剧烈起伏,额角有一颗汗珠滚下,眼前的景象逐渐清晰。
“苏然,你还好吗?”
看见林远枫忧心忡忡地蹲在一边,手也搭在他额上又即将离去,苏然一把抓住那条手臂,然后紧紧地抱住他,身体不住地颤抖,把林远枫吓了一大跳。
他这是梦到什么了?为什么会害怕成这样?
苏然什么也不说,只是侧身抱着他,他也就保持沉默,摩挲着他的背,想给予他安抚,却感受到正依赖他的人仍颤抖不止。
“我在,别怕。”
一句简单而沉稳的话戳中了苏然最软的心窝,泪水差点夺眶而出,慢慢地做了好几个深呼吸才开口:“我是不是,太矫情了。”
“怎么会,你那么客观理性,只是一时被梦扰乱了心绪。没事的,过会儿就好了,我陪着你。”
这时候,苏然才想起来他们还在外面——太阳垂在半山腰,欲坠不坠;不远处还有几户人家,有搭帐篷的,也有带小孩在野餐垫前玩耍的,还有人好奇朝他们这边张望的。
他后知后觉地得觉得羞耻,放开林远枫,道:“可以回去吗?”
“当然可以,”林远枫站起来后活动了一下腿,又弯腰摸了摸苏然的脑袋,笑得温柔,“你想什么时候回去就什么时候回去,想去哪就哪,都依你。只要你想,我会一直陪着你。”
从来没有人在他状态不对时这么关心他,只有林远枫一开始就不顾被推开的失落,义无反顾地闯进他的内心,用他自己的温暖融化最深处的冰渣,带着他们柔软的心脏,一起沐浴新阳。
“现在,回家,好吗?”
“好。”
几十分钟的车程,苏然在副驾坐着玩手机,却是心不在焉,不时看下窗外的风景,散一下思绪。
怕他头晕,林远枫开的比来时还要慢,到家时已是黄昏,用下午钓到的鱼给苏然做了烤鱼,简单弄了点黄瓜卷、生菜当小菜,如果不是第二天还有课、怕起晚,他还想把中午那顿酒补上。
吃过饭后林远枫靠在沙发上,任苏然跨坐在他腿上,与之相拥,轻抚着他的背。
“哥。”
“怎么了?”
苏然仍搂着他,下巴搁在他宽厚的肩上,声音有点哑:“我梦到我们在追逐,然后你跑不见了,我去找你,但哪都找不到……”
“梦都是反的。”林远枫吻了下他的后颈,温暖干燥的大手继续抚着,“我会一直在你身边。”
“可是后面是真实发生过的。”苏然擡起头望他,又怕望着他就说不出来,便将额头抵在他肩头,“我这样,你会不会觉得我太娇气了,因为一个梦就……”
“不会。恰恰相反,我喜欢你向我展示最真实的自我,不管是平时的要强,还是现在卸下心防后的乖顺。”
真实吗……“我梦见幼儿园时候的我拿书打了我们班一个人,叫了家长,我边哭边道歉,但其实事出有因,可是没人听我解释……”
“我听。你想说,我就听,而且我相信你,你不会无缘无故打人。”
苏然跟他接了会儿吻,又往后挪了挪,把头埋在他肩颈,才道:“那天有节课老师有事外出,所以给我们看电视,但要求安静。老师走后不久坐我后面的一个男生就开始跺脚——两脚交替,特别吵,周围人都进行劝阻,但他仍然我行我素,还把那些试图按着他腿、强行不让他发出跺脚的吵声的人全都推开,
“我实在是受不了了,随手抄起桌子上的一本书就扇了过去,他当场就哭了,其他人被吓到,也哭;哭声传染,几乎全班都在哭,也包括我。
“我知道我有错,可他也有,我需要他一个道歉——对全班的。虽然我当时嗓子哑了、大人们听不清我在说什么,但他们也没有去问问别的孩子到底发生了什么,只凭当时那个男生说我打他、我也承认道歉,和我平时不算乖巧听话的表现,就认定我打人不讲理由。
“事后我嗓子好了,那男生转走了,我想找我妈再说说——我只是想把我打人的原因说出来、让她知道我不是他们口中的‘麻烦孩子’,可是她嫌我纠结不听我解释,还作势要打我,我不敢再提。”
林远枫心疼得要命,也在这一刻才真正懂得为什么他曾经跟许荟的相处模式是那样奇怪——源自于童年的偏见和不公对待,以及未被尊重的个人隐私 ,他们之间的壁垒很可能永远无法被打破。
他还没来得及说什么,苏然就又接着道:“其实说来也很奇怪,这件事发生之后的十几年间我从来没想起来过,也从没梦到过。导致我崩溃的也不止这一件事,还有后面真实发生的过往,非常不好,而且乱七八糟,时空错乱得很,我感觉我整个人都要死掉了。”
“别胡说,你好着呢。”林远枫佯装生气,但语气还是很柔软,也载着满满的、掩饰不住的心疼,“你知不知道你睡着之后我在那钓鱼,忽然听见你说什么‘不要’,我跑过去一看,你的脸和耳朵都地特别红,呼吸也很重,都快把我吓死了。”
“你还说‘死’,你不也好着。”苏然声音闷闷的,不难听出有一点不好意思。
“你说你要做心理咨询师,你这样,我怎么放心啊?”
苏然擡头看他,发现他嘴角挂着笑,但眼里闪着泪光。
他吻了吻林远枫的双眼,道:“也许是我太爱较真,大脑才选择时不时抽个风、一下子甩给我一堆负面回忆和情绪,好让我长记性。不过既然我把我自认为的委屈说出来了、我心里舒服多了,那以后应该就不会了;
“而且我做心理咨询,虽然无法深入到来访者的生活,但至少可以给他们一个倾诉的地方和时间,和给出能让他们积极向上的鼓励和建议,我也想自费组织宣传心理健康教育,尽量让每个人都能充满并保持对生活的热爱。”
林远枫被他这番话深深打动,纯真一如既往,明媚不减当年。
“哥,你发什么呆呢?”
林远枫亲了他一口:“你太可爱了,我忍不住盯着你发呆。”
苏然撇撇嘴,准备从他身上下去:“我去洗脸了……”
林远枫没让他走,反而收紧了抱他的力道:“我抱你去。”
“什么……”
下一秒,林远枫就着这个姿势站起,双手托着苏然的大腿,还往上擡了擡,往卫浴走去。
苏然下意识搂紧他的脖子,双腿缠紧了他的腰,嘴里还不禁漏出一声“啊”,轻细得像羽毛,挠得人心头荡漾。
两个人从沙发缠绵到浴室,再到卧室,不管第二天如何,只管享受今夜疯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