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59章 59、乱流空间（2/2）
电视机前的宋宣方都陡然一惊，差点咬掉自己的舌头。
这人是个疯子，也是个变态！
路人男的背景画面闪烁了一下，七个不同的小画面拼接着围绕在他身侧，好像缩小版的监控画面。
有些人在沼泽地，惊慌地抓着满是棘刺的藤蔓；有人在蜿蜒的迷宫，周围是骸骨和幽灵；有人在河心的孤岛，周边不时有长着獠牙的水中怪兽跃出水面……
地点似乎各不相同，色调却趋近统一。
雾蒙蒙的天，昏沉沉的光线，以及满脸惊慌颤抖着聚集在一起的人群。
路人男挥舞着手臂，冲着镜头浮夸地行李，然后用一波三折的语调宣布：
“欢迎各位观众来到审判者直播间。”
……
公交车冲进了光亮里。
但最终停在了灰蒙蒙的雾气里。
司机反复重新点火，踩下油门，公交车却纹丝不动。
外面是一片浓雾，但要比难见光亮的漆黑隧道好得多。
看起来就好像是浓雾降临的早晨。
虽然看不清远处的景象，但有光亮透进来，他们能看到公交车的车轮
再远一点隐约还能看见树桩的轮廓。
最重要的是，这里很安静，没有隧道里那样渗人的尖叫声，也没有跑来跑去的怪异黑影。
所以乘客们情绪还算稳定。
他们花了点时间等待，但既没有等到怪物，也没见浓雾有淡去的迹象。
最后又是先前救了司机的那位乘客先站了出来。
“我叫方景明，是一名中学体育老师。”乘客先自我介绍了一下，“呃，现在虽然不知道是什么情况，不过我想我们最好还是先认识一下，然后再一起商量一下怎么办。”
唯一的刺头已经消失在了隧道里，剩下的人还大多互相帮过忙。
几人面面相觑了片刻，相继开始了第一轮的自我介绍。
帮助方景明一起制服小混混的女乘客是一名护士。
坐在车窗边差点被拖出去的女生是个大学生，名叫苏琪。
随后是司机，还有一对小情侣。
剩下两个男人，一个戴着眼镜有些木讷，另一个卷毛低着头，有些躲闪，似乎是被吓坏了。
他们只交代了自己的名字。
最后就是三个背着书包的小学生了。
看着三个一年级的小学生一个比一个镇定，大人们不由有点自惭形秽，反倒都慢慢地冷静了下来。
苏琪想起先前正是小茉莉救了自己，心头微微一动，不由期待地问道：“你真的会魔法吗？”
小茉莉先是摇了摇头，然后又点了点头。
“只学过一点点。”小茉莉捏起食指和拇指比划了一点点的距离，“爸爸刚刚教了我几个咒语，但我还没有用过，不知道有没有效果。”
小朋友的笑容天真无邪，湿润的猫儿眼圆润可爱，看得人阵阵心软，不由自主地生出保护欲。
苏琪甚至忍不住心生惭愧。
——怎么能将生存的压力都丢到这样年幼的小孩子身上呢。
“指望一个小学生保护我们，你们不会疯了吧！”卷毛小声地自言自语，“不知道小孩子最擅长妄想和胡说八道了吗？”
但车厢里很安静，这些话轻而易举地钻入了每个人的耳朵里。
苏琪顿时面露尴尬之色，想要辩解却不知从何处开口。
叶丞看了卷毛一眼，微微皱了皱眉，却没有说什么。
他也顺手拦住了想要开口的韩骋。
韩骋微微愣了一下，回头看了眼小茉莉。
小茉莉听懂了那句话是在说她，但她并没有生气t，目光淡淡地扫过那个卷毛男，然后又朝苏琪安抚性地笑了笑。
“姐姐不用害怕，我可以保护你的哦。”
苏琪松了口气，下意识点了点头，微笑着说道：“那就先谢谢你啦。”
这主要是安慰的话。
“咳，现在开始，大家最好统一行动，不要落单。”方景明连忙打起了圆场，“对了，大家有带什食物和水吗？”
苏琪从座位了。
“我之前刚好去超市采购。”苏琪先从里面拿了一盒蛋糕卷，还有一盒水果拼盘，然后看了眼方景明，要求道，“这些就单独给茉莉他们。”
方景明点了点头：“这是你的东西，你有决定权。”
作为主动站出来，又有两次救人举动的人，方景明毫无争议地成为了这群人中的主心骨。
他点头同意，其他人也不好说什么。
在场的人中，就属苏琪手上的东西最多，她愿意主动分享出来已经是很难得了。
先前救了她的两个成年人也多各自多拿到了一袋饼干和一个苹果。
剩下的人就比较寒酸了，全身上下都掏遍了，也只掏出来两盒口香糖，一盒烟，一板巧克力，还有两瓶喝了一半的饮料。
三个小学生贡献出了学校发的餐包。
零零碎碎的东西细数起来其实不少，可他们毕竟有足足十一个人。
这点食物和水，恐怕一天都撑不下去。
他们上公交的时候还恰巧临近晚上的饭点，经过一天的学习劳作，正是最饥饿疲惫的时候。
方景明权衡了片刻之后，提议大家吃掉一部分食物充饥果腹之后，分组守夜休息，先养好精神。
运气好的话，说不定在那之前就能等来救援。
即便等不到救援，他们也能下定决心去寻找新的出路。
守夜两人一组——不包括三个小孩子，剩下的人正好分成四组。
苏琪还处在亢奋状态下，主动举手请缨值第一班岗。
方景明跟她一起。
在他的提醒下，所有人都将自己的手机关机，只留下一部被调到了省电模式，用来看时间和信号。
随后几人便依偎在车厢的一角，闭上了眼睛。
他们以为自己经过这样古怪恐怖的事情之后可能会睡不着，但事实上几乎所有人都在闭眼后的十几秒内陷入了梦乡。
就连叶丞和韩骋都忍不住打起了哈欠，最后也闭上了眼睛。
手机上的时间显示，此刻是晚上八点多。
只有小茉莉还炯炯有神。
她趴在离人群最远处的窗户边，捏着那只骷髅头小蝙蝠晃了晃。
先前她不小心力气大了点，小蝙蝠就被她戳晕过去了。
她很想好好教育它一下什么叫做文明礼貌，但此刻其他人都在睡觉，她也不好出声。
小蝙蝠刚从昏迷中苏醒过来，一感受到熟悉的气息便躁动地扑闪起翅膀，张牙舞爪地想要小茉莉好看。
然而它一张嘴还没能发出怪叫，小茉莉一用力，它从头到脚便如枯叶般碎裂开来。
小茉莉冲它比了个噤声的手势：“嘘——”
别吵。
她用口型说道。
小蝙蝠：%￥@*%￥……
还没来得及再爆粗口，小蝙蝠便如砂石灰烬一般在窗外迎风飘远了。
很快便彻底消失在浓雾之中。
苏琪无意间回头的时候，才发现小茉莉一个人趴在后排的窗户边。
她有点担忧地往后排走去。
路过熟睡的人群旁时，她下意识放轻了脚步，越过去之后才又加快了脚步。
“茉莉，你在这儿干什么？”苏琪小声问她，“不累吗？”
“丢垃圾。”小茉莉看了她一眼，笑了笑，然后又趴回了窗边，直勾勾地盯着浓雾中的某个方向看，“我感觉，那里好像有什么东西。”
苏琪下意识跟着看过去：“什么东西？”
小茉莉小声嘟囔道：“跟之前差不多的东西。”
淡淡的黑影宛如白日里的幽灵，忽的在一片白雾里面闪现了一下，缓缓地靠近着这辆抛锚的公交车。
黑影的颜色在一点点变深。
苏琪也终于看出了那个类似漂浮的幽灵一般的轮廓。
一声尖叫卡在她的喉咙里。
她下意识伸手捂住了自己的嘴，眼神往窗外来回乱飘着。
那一瞬间她大脑一片空白，不知道该如何反应。
——应该先去叫人。
去叫方景明。
就在大脑向她下达这个指令的时候，她余光里看见小茉莉眯起了一边的眼睛，伸手比了一个开枪的手势，指尖对准了浓雾中那道无声的黑影。
就好像小孩子玩过家家的游戏一样。
“砰。”她还小声给自己配了个音。
飘荡的黑影骤然一滞，随即忽然就像烟花一样绽开。
浓雾间仿佛下一场黑雨。
以视野尽头的树桩为界，苏琪已经可以看见更远处的几棵杉树的全貌。
雾气不知不觉间减淡了几分。
苏琪目瞪口呆地看着眼前神奇而静谧的一幕，然后又转头看向旁边的小茉莉。
小茉莉还像模像样地吹了吹手指。
“没有真枪方便呢。”她小声抱怨了一句。
苏琪：“……”
多么凶残——啊不，多么勇猛的小姑娘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