麦浪、韩剧，此岸或是彼岸（2/2）

尹司晨低头笑笑，她应该是看得清清楚楚，又怕让自己尴尬，所以不明说。

“评价真高，我回去会告诉他的。”他慢慢说，面对着神经纤细的以凝，这相当于承认他们之间的关系了。

“我吃完了，出去走走，一会就回。”以凝丢掉饭盒，拿上手机，自己出去了，像朵云飘走。

尹司晨端起盒饭，盒饭已经凉了，他关掉他们桌上的台灯，黑暗隐去他自己。

看着对面被窗户框住的余可意，刚才的那段应该是过了，季秋阳正拿着剧本给他讲下一段，他看上去很认真，刚哭过的眼睛红红的。

窗框像画框，他的爱人像被定格的照片。

他慢慢地咀嚼着盒饭，静静地看着。

这回盒饭才渐渐尝出味道，西红柿炒蛋酸酸甜甜的。

小狗，你像番茄，你的心被切开时，我也会流泪。

厂哥拉开了门，拎着盒饭进去，里面好像终于能够休息了。

余可意很快就捧着盒饭跑了过来：“哥哥，我休息啦。”

“你辛苦了。”尹司晨笑着揉了揉他的头，“快吃吧，估计都凉了，我给你弄点热水热热？”

“还行，还温着，没凉。”余可意好像饿坏了，懒得用筷子了，拿了个勺子，吃的很大口。

他吃了一会才擡起头，捧着尹司晨的水杯咕噜咕噜喝了很久：“今天怎么样？集市好玩吗？”

尹司晨回忆回忆：“还好，随便逛逛，有点像咱家后身大早市。”

“那很可以了。”余可意神情复杂地点点头，“咱们拍完没准这边还能发展旅游业，建个乡镇CBD啥的。”

“……”尹司晨语塞，他本来一直想着怎么安慰安慰余可意，给他补充下情绪能量，好吧，现在看来不太需要了。

他憋了半天，终于说出来一句算是夸奖的话：“你现在情绪收放能力真的很强悍。”

“也还好，只不过我想着一件事，就很容易哭出来。”余可意吃完饭了，他吃了颗薄荷糖，吸着水。

尹司晨好奇地问：“什么事？”

余可意低下头，眼底又出现了闪闪的东西。

睫毛，眼睛，葱茏的树簇拥泉水。

他小声地说：“再也看不见你。”

“什么？”尹司晨有点没听清，他凑近了点。

余可意看着他，眼睛里无尽爱惜，尹司晨感觉自己有点贪心不足的心情。

他轻轻地在桌下攥住余可意的手，温柔地问：“可以再说一次吗？”

余可意眼睛闪闪，一字一顿：“想着你得脑瘤的样子，我就能一下子哭出来了。”

“我、你、离谱。”尹司晨叹了口气，“还以为你要说什么情话，脑子里的摄像机已经开机了，结果你就说这？”

“哈哈，走吧，出去散散步，一直坐着腿麻。”余可意笑着把他拉起来，两个人跑到了外面，围着小小的置景区转圈散步。

这时的傍晚已经有夏虫的声音了，不过山里比城市低上五六度，天气还没有那么炎热，暂时没有蝉鸣，那样也好，不吵不躁。

“哥哥，假如我突然消失了，你会做什么？”余可意远远地望着对面的小村庄，瞳孔里灯光点点。

“怎么突然这么问？”尹司晨把余可意的手握紧了些。

“就是想知道。”余可意笑了笑，缓解了两人之间有点下沉的空气，“你说吧，我不看着你的眼睛，想说什么就说什么。”

尹司晨想了想，说：“大概只两种：什么也不做，或者……”

“或者什么？”余可意依旧乖乖地看着对山那边，像望着彼岸世界。

“或者自杀。”尹司晨语气很平淡，说出的话却很可怕。

余可意眼神一震。

“为什么会这么想？”他手心微微渗出了汗，声音有点颤抖。

尹司晨回握着他的手：“你突然消失不就两种可能吗？一是你和别人跑了，二是你出了什么事情，车祸啊绝症之类的。”

余可意皱着眉头，眼神凝着：“所以……”

“所以如果是第一种，我就什么都不做，因为我真心地希望你能得到幸福，就算这幸福和我再也没关系。”

“第二种的话，就和你一起走。”尹司晨的语气轻飘飘的，就好像真的会这样做似的。

余可意叹口气，压制下眼睛里面闪光的东西，还好天已经黑了，它们虽然热热直往外溢，但是不会因为反光而被发现，大概。

他硬扯出一个微笑：“瞎说，你能不能少看点韩剧？什么车祸啊绝症的，真有想象力。”

尹司晨笑了笑，吻了吻余可意的睫毛：“你可别瞎跑，道上都是驴车。”

被小驴撞倒了可太丢脸了，是吧？

余可意破涕而笑：“别太好笑。”

“那你呢？假如我消失了，会做什么？”尹司晨轻轻地问，声音很快飘散在风里。

余可意故作正经地说：“那就是你对我不好，天天把我吊在树上打。”

“行吧，你看看你平时把我想的多坏。”尹司晨兜里的手机响了，他看了一眼，把余可意的手揣进兜里，“走吧，休息时间快过了，一会季导还要开会。”

“走吧走吧。”余可意乖乖地跟着他，往亮灯的地方走。

实际上他在心里说：“如果你消失了，我要翻遍全世界，把你翻出来，然后吊在树上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