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晒干眼泪（1/2）

月光晒干眼泪

那天晚上，余可意做了一个光怪陆离的梦。

他走在一个感觉上很熟悉，但是地点上并不熟悉的，有点像父母家里客厅的一个地方，只不过除了茶几沙发以外，所有墙面都满满的挂着照片，茶几上也叠放着几大本相册。

余可意只要呆在那个地方里就不可能看不到照片，就是闭上眼睛，它们也会把自己写在余可意的眼皮里，似乎在向他有意诉说些什么。

看着自己过去的那些照片，从小到大，最先出现的是爸爸妈妈。

最小的时候，余可意被裹在一个素色襁褓中，爸爸把他抱在怀里，那时候他的头还没有爸爸的拳头大；再大些有一张爸爸妈妈爷爷奶奶姥姥姥爷一起拍的全家福，还给他戴上了一对儿金手镯；再大他就开始玩老爸的相机，大概是抓周时徒手把老爸新的进口相机镜头拆下来，还能做到完好装回去这件事，业余摄影师老爸老妈总是很自豪，说他们儿子将来长大是要当摄影师的！还有很多照片中漂亮的风景，大好河山，都是他和爸爸妈妈旅游时一起拍下来的……

余可意看过一张照片，它就会慢慢消失。

爷爷变成一把单薄的灰绿色的骨灰，姥爷变成一把厚重洁白的骨灰。

很多年过去了，他还能回忆起来，姥爷刚退休那年被车撞了，去世了，爷爷患了恶性肿瘤，喝了半年的青核桃皮煮水……这偏方怕是没有用吧？

姥姥奶奶也变成了两个孤僻沉默的白发老奶奶，她们的身影一点点远去、远去、消失。

然后是那些风景照片，里面的景色变得陌生，他逐渐回忆不起那时的场景。

爸爸妈妈的话语和声音也变得陌生。

最后连他自己都逐渐变得透明，一点一点，透过手指的皮肤，他看到的地面一点一点清晰，他也变得悬浮，八极凭览，寰宇太空。

只有他一个人，就连空气也没有了，他有点窒息。

“啊……”余可意掀开被子一角，把自己的头和手伸出来，大口大口地呼吸着漆黑的空气。

他发现自己还是不能完全从这个梦里清醒过来。

一摸脸，手中都是亮亮的液体，他缓了一会，任由月光晒干手心。

这梦其实很短，并且大概率是被尹司晨那一拍大腿的动作吓到才做的。

余可意松了口气。

还好我睁开眼睛，可以看见你。

我看见你的同时，也会看见自己。

他从枕边拿过手机，看了一下，已经过了零点，也就是，严格来说，现在已经是除夕的清晨了。

“除夕快乐。”他看着尹司晨的睡颜，小声地说道。

现在想睡是睡不着的，唯有玩手机！

第二天一早，尹司晨习惯性地比闹钟早起五分钟，他侧身看到的第一眼，余可意的手机甚至还亮着，可是他整个人好像已经昏迷了，屏幕上好像是个什么小游戏直播？

真敬业啊……这帮主播。

尹司晨提前取消了闹钟，先去洗漱。

对于今天是除夕这种事情，他其实没有什么实感，在蓝海吃的那顿提前的年夜饭、还有除夕前夕和余可意吃的那个新年蛋糕，还有他给余可意煮的那碗甜酒酿汤圆，他都已经感觉跨年、除夕，还有元宵节都按下加速键，一下子过完了似的。

所以看着手机上日历上的“除夕”两个字，其实一般应该有很多安排，很多想法，但是尹司晨脑海中并没有什么内容物，他回忆了一下去年，大去年，大大去年，基本上都是一个人在出租屋躺着，饿了起来煮点速冻饺子，有力气就码码字，看看春晚什么的，一直在家里瘫到初六，楼

……真是颓废的人生啊。

所以这会儿，突然让他着眼今天，回忆昨天，展望明天，他也想象不出来今天会发生啥特殊的事件，单调日子过惯了，没这浪漫的小习惯。

洗了把脸出来，他看到余可意已经醒了，只不过还闭着眼睛靠坐在床头，一只没完全醒的起床气小魔王，低血糖大怪兽。

“别坐着了，起床吧，想想今天干点啥。”尹司晨把充电器拔了，到太爷沙发上坐着，开了投影仪翻了翻“最新热门免费片库”，主要为了等着余可意出来。

余可意拖着自己去洗了脸刷了牙，然后把自己也扔到了太爷沙发上。

这个动作幅度有点大，勾得尹司晨下意识看了过去：“轻点，别伤着咱太爷……你眼睛咋回事？”

余可意现在像是三天三夜没睡觉，就连尹司晨盯着他研究了半天，他也没说什么，只是看着尹司晨一直念念叨叨：“像啊，像，真挺像的·……不儿，太像了……”

“像啥啊？你倒是说，别在这打哑谜。”他冲尹司晨翻了个白眼。

“像花花，你现在就改名余花花吧。”尹司晨笑着看着余可意。

“哪个花花？又哪认识的野男人吧！”余可意踹了他一脚。

尹司晨快要笑死了，他打开手机，搜了熊猫花花的照片，递给余可意：“我说你像她，熊猫和花，小名花花。”

“我知道啊。”余可意坦然地看着他，“我以前还是花花的粉丝呢。”

“那你刚什么野男人乱七八糟说啥呢？”尹司晨收起手机，回踢了一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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