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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3章 目击证人(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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物理课特有的、令人昏昏欲睡的沉闷空气,混杂着粉笔灰干燥的气味,又一次裹住了江见夏。

再睁眼,视线里是熟悉又陌生的米白色天花板吊顶。身下是偏硬的床垫触感,空气里弥漫着一股淡淡的、不属于高中教室的尘埃味,以及一丝若有似无的、她自己的洗发水留下的、近乎消散的冷冽香气。

2025年。

她又回来了。

心脏像是被一只冰冷的手攥住,猛地一缩,带来一阵迟滞的钝痛。

没有巨大的恐慌,只有一种沉甸甸的、浸透骨髓的疲惫和无力感,像深水漫过口鼻,缓慢地窒息。

她甚至没有立刻坐起来,只是静静躺着,目光空洞地望着天花板,感受着胸腔里那颗心缓慢而沉重地搏动。

上一次来的时候,事情果然如她们所料,林予冬是死亡日期和方式都已经变回了原先的车祸。

离开前,她将那任务拜托给了十年后的自己——找到当年那个肇事的司机。

这几乎是溺水之人能抓住的最后一根稻草,明知渺茫,却无法不伸手。

床头柜上,属于27岁的自己的手机屏幕无声地亮了起来,显示着一个未接来电——程橙。

旁边还压着一张便签纸,熟悉的、属于自己却又带着岁月疲惫感的字迹:“联系程橙。司机找到了。”

言简意赅,像冰冷的判决书。

江见夏深吸了一口气,那空气似乎都带着未来时空特有的、挥之不去的清冷。

她伸出手,指尖冰凉,拿起手机,回拨了程橙的号码。

“喂?”电话几乎是立刻被接通了,程橙的声音传来,带着一种小心翼翼的试探,以及不易察觉的、属于孕妇特有的温软气息,“……是……夏夏?”

“嗯,是我。”江见夏的声音干涩沙哑,像许久未上油的齿轮摩擦,“我回来了。便签上说……找到了?”

“对,对!”程橙的声音明显松了一口气,随即又染上一种难以言喻的沉重,“上次你走后,她就把这事托付给我了。她状态……不太好,查这些旧事对她刺激很大。我托了好些关系,总算找到了当年那个姓王的司机。”

程橙顿了顿,声音压低了些,“他现在……在一家小餐馆后厨打杂。地址我发你手机上。夏夏的意思,是让我带你去看看……亲眼看看。”

“好。”江见夏只有一个字。喉咙紧得发疼。

她掀开被子坐起身,动作有些僵硬。

窗外是阴沉的天空,铅灰色的云层压得很低,分不清是上午还是下午。

她走到衣柜前,里面挂着的衣物大多是冷色调,她随手抽出一件深灰色的连帽卫衣套上,宽大的帽子几乎能遮住半张脸。

程橙的车停在楼下时,江见夏已经等在单元门口。

深秋的风带着刺骨的寒意,卷起地上枯黄的落叶。

程橙挺着已经非常明显的孕肚,动作有些笨拙地从驾驶位下来,预产期在十二月中旬的她,此刻像一颗饱满却沉重的果实。

她看着江见夏苍白得近乎透明的脸和眼底浓重的青黑,嘴唇动了动,最终只是轻轻叹了口气,什么也没说,拉开了副驾驶的车门。

餐馆位于一条老旧的商业街后巷,门脸不大,油腻的玻璃门上贴着褪色的菜单,门口堆着几个空泔水桶,散发出食物残渣混合清洁剂的复杂气味。

正是午市过后的清闲时段,店里没什么客人。

程橙推开门,门上的铃铛发出喑哑的“叮当”声。

一个系着脏污围裙、头发花白稀疏、身形佝偂的男人正背对着门口,费力地拖着一个巨大的黑色垃圾袋往外挪。听到声响,他动作顿住,慢慢转过身来。

江见夏的呼吸瞬间屏住了。

这就是……那个终结了林予冬生命的人?

眼前的男人看起来五十多岁,脸上刻着深深浅浅的皱纹,像被生活反复揉搓过的粗糙纸张。

他的眼神浑浊,带着长期劳作和某种更深沉疲惫留下的麻木。

看到挺着大肚子的程橙和站在她身后、帽檐压得很低的年轻女孩,他脸上闪过一丝茫然和局促,下意识地在围裙上擦了擦手。

“两位……吃饭?”他的声音沙哑,带着浓重的地方口音。

“啊,对,吃饭。”程橙努力挤出一个自然的笑容,扶着腰,找了个靠里、相对干净的座位坐下。

江见夏沉默地跟过去,坐在她对面,背对着那个男人。

她能感觉到那道带着探究和些许不安的目光在自己背上停留了几秒。

曾经的肇事者——笨拙地拿过两张塑封的简易菜单放在她们桌上。

“看看……吃点啥?”他问,眼神依旧有些躲闪。

江见夏没有看菜单。

她的指尖在冰冷的桌面上无意识地蜷缩了一下,指甲刮过桌面,发出细微的“刺啦”声。

她需要记住这张脸。

她强迫自己微微侧过一点头,目光从帽檐的阴影下抬起,平静地、专注地看向那张布满风霜的脸。

浓重的眉骨,微塌的鼻梁,有些松弛下垂的嘴角,还有那双浑浊眼睛里残留的一丝惊惶……

每一个细节都像刻刀,缓慢而用力地刻进她的脑海。

她甚至注意到他围裙领口处露出的那截深蓝色秋衣领口,磨得起了毛球。

程橙点了两个简单的炒菜。

王司机拿着单子,步履有些蹒跚地走向后厨。

后厨传来锅铲碰撞的声响和隐约的油烟味。

“他……有个儿子,”程橙的声音压得很低,几乎是用气声在说,“今年也高三了。他判了七年,表现好减刑,前年出来的。出来后就一直在这里打零工……他老婆好像早走了。”程橙的语气里没有明显的同情或憎恨,只有一种叙述事实的沉重。

江见夏的心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撞了一下。

高三……这个认知带来的荒谬感和刺痛感,远比看到一个凶神恶煞的歹徒更加强烈。

命运像一只冷酷而戏谑的手,轻轻拨弄一下,就彻底撕裂了两个少年的人生轨迹。

一个沉入冰冷的地底,另一个的父亲背负着血债在油腻的后厨挣扎求生。

那个正在某个高中教室里埋头苦读的少年,他知道自己父亲背负的罪孽吗?

菜很快就上来了,王司机端上来的,一盘清炒时蔬,一盘木须肉,油汪汪的,卖相很普通。

他放下盘子,又飞快地看了江见夏一眼,似乎想说什么,最终还是沉默地转身回到了后厨门口的小板凳上坐着,佝偂着背,像一尊凝固的、布满油污的雕像。

江见夏拿起筷子,夹了一根青菜放进嘴里。味同嚼蜡。

食物粗糙的口感摩擦着喉咙,难以下咽。她所有的感官都集中在身后那个角落,集中在那沉重而压抑的呼吸声上。

她努力咀嚼着,吞咽着,每一口都像是在吞咽冰冷的沙砾。

记住这张脸,记住这感觉……她反复在心里对自己说。

可这又有什么用呢?回到过去,她能对着这张尚未被岁月摧残、或许还带着青壮年气息的脸,预知他未来犯下的罪孽吗?这徒劳的努力本身,就像一场绝望的滑稽戏。

一顿饭吃得漫长而煎熬。

程橙显然也没什么胃口,只是象征性地吃了几口。

付钱的时候,江见夏坚持自己付了账。

纸币递过去时,王司机布满老茧和油污的手微微颤抖了一下,低低地说了声“谢谢”,声音含混不清。

“怎么样?”程橙放下筷子,抽了张纸巾擦了擦嘴,声音压得很低,目光示意了一下后厨的方向。

江见夏摇了摇头,视线落在碗里漂浮的油花上,声音轻得像叹息:“……不像。”

不像想象中凶神恶煞的刽子手,不像该背负血海深仇的仇人。

他只是一个被命运碾压过的、在底层挣扎求生的可怜人。

这个认知非但没有带来解脱,反而让那份沉重的无力感更深了。

如果连恨的目标都模糊不清,她该向谁讨要林予冬的生命?向那辆冰冷的车?向那个红绿灯路口?还是向这该死的、无法挣脱的命运本身?

走出餐馆,深秋带着湿气的寒意扑面而来。

江见夏深吸一口气,冰冷的空气刺得肺叶生疼。巷子口的风更大,吹得她宽大的卫衣猎猎作响。

她顿了顿,像是用尽了力气才问出下一句,“程橙,还有没有别的办法?关于那场车祸……除了他这个人,还有没有更详细的东西?当年的报道……判决书……什么都好。”

程橙想了想,眉头微蹙:“当年的具体卷宗,肯定在法院或者交警队封存着,我们普通人很难接触到。不过……”

她眼睛一亮,“市图书馆的地方文献阅览室,会收藏很多本地的旧报纸!尤其是重大社会新闻,肯定会有报道!我们可以去那里找找看!”

一丝微弱的光,在江见夏死水般的眼底亮了一下,旋即又被更深的忧虑覆盖。

“时间……来得及吗?”她看向程橙高高隆起的腹部。

程橙摸了摸肚子,脸上露出一丝坚韧:“来得及!现在才下午两点多。图书馆五点才闭馆。走吧,我开车,很快的。”

她的行动依然有些笨拙,但眼神坚定。

南城市图书馆是一座有些年头的苏式建筑,高大的廊柱和宽阔的石阶带着历史的厚重感。

地方文献阅览室在顶楼一个安静的角落,光线透过高大的窗户洒进来,空气中弥漫着旧纸张特有的、略带霉味的馨香。

一排排高大的书架沉默矗立,上面整齐码放着按年份装订成册的泛黄报纸合订本。

管理员是一位戴着老花镜、头发花白的老先生,看到程橙挺着大肚子,态度很和蔼。

程橙说明来意,想查阅2016年高考前夕关于南门十字路口重大交通事故的新闻报道。

老先生扶了扶眼镜,走到检索目录前翻找起来,嘴里还念念有词:“2016年……南门十字路……车祸……”

他手指在目录上滑动,“哦,有!……对,高考前三天,南门那边确实出了个大事故,上了好几天的本地社会新闻头版呢!喏,这一年的合订本,在那边第三排书架,最上面一层。需要梯子吗?”

“不用不用,谢谢您,我们自己来。”程橙连忙道谢,拉着江见夏走向书架。

合订本沉重而巨大,像一块厚重的青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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