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4章 《岁月酿甜》(2/2)
小满那天,小区的野草莓结了果,红得像撒了把玛瑙。阿婆摘了一小篮,一半留给三楼的娃娃,一半装进保鲜盒。娃娃举着颗草莓往嘴里塞,含糊地说:“给……朵朵……”他娘笑着说:“这孩子,自己舍不得吃,非要留最大的给妹妹,说妹妹的青团里要放最甜的草莓。”阿婆往保鲜盒里放了片薄荷叶:“让小丫头知道,城里的草莓也会带香。”
芒种那天,阿婆往布袋里装了把新收的小麦。去年在花坛边种的小麦熟了,穗子沉甸甸的,她搓出麦粒,想着寄给朵朵磨面粉——小丫头说要学做馒头,用太奶奶寄的面粉,说这样蒸出来的馒头,带着城里的阳光味。风从纱窗钻进来,麦粒在袋里沙沙响,像朵朵在数:“一粒麦子一颗甜,装满布袋甜一年。”
夜里,阿婆把两个布袋并排挂在床头。城里的布袋装着青团的香、豌豆的脆、小麦的实;山里的布袋想必盛着野草莓的酸、花生的酥、艾草的清。月光落在上面,蓝印花布的纹路里像落了星星。她仿佛看见大别山的灶台上,朵朵正往布袋里塞新做的青团,小嘴里念叨着:“太奶奶的布袋装着城,我的布袋装着山,合在一起,就是日子的甜……”
厨房的灯亮到深夜,阿婆在炒新收的豌豆。香味漫出阳台时,她往布袋里又添了把艾草——让小丫头知道,无论隔着多少山水,这烟火里的甜,总会顺着风、顺着线、顺着牵挂,往彼此的日子里钻。
她往灶膛里添了最后一把柴,火光映着她的笑。她知道,这灶火会一直烧,这蒸笼会一直冒,这两个布袋会一直满,像田埂上的风永远吹,像那些藏在针脚里、味道里、声响里的暖,在岁月里慢慢酿,酿成比蜜糖还稠的甜,酿成无论隔着多少春秋,都能甜到心尖的岁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