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2章 银簪照见的新晨光(2/2)
夜里哄朵朵睡觉时,她攥着那支银簪不肯松手。月光从窗帘缝钻进来,照在她脸上,睫毛投下细密的影子,像极了太奶奶晚年在灯下做针线活时,落在鞋底上的睫毛影。“姑姑,太奶奶也会看星星吗?”她迷迷糊糊地问,银簪在被单上划出细碎的光,“外婆说,人死了会变成星星。”
我想起外婆临终前,躺在医院的病床上,还攥着那副老花镜。她说看不清输液管,却能准确摸到我的手,“天上的星星,都是家里人编的,在看着咱们呢。”那时母亲正在病房外偷偷抹眼泪,手里还攥着给外婆纳的棉鞋,针脚密得像太奶奶当年的手艺。
晨光漫进房间时,朵朵已经把银簪别在了书包上。她背着书包跑出门的样子,让我想起自己第一次背着母亲缝的花布书包上学的清晨。母亲站在门口挥手,鬓角的白发在阳光下闪着银光,忽然像极了太奶奶当年送我去幼儿园时的模样。
樟木箱的铜锁在阳光下泛着暖光,我把朵朵剪坏的星形布片塞了进去,旁边是母亲新纳的鞋垫,针脚方方正正,和太奶奶留下的那双几乎一样。箱盖合上的瞬间,樟木的香气漫出来,混着玉兰花瓣的清甜,恍惚间分不清是太奶奶的年代,还是朵朵的晨光。
或许时光从来就不是河流,而是这樟木箱里的物件,是银簪上的红绒线,是课本里的干莲蓬,是老花镜与说明书的重叠影。一代又一代的手,接过同一支簪子,同一根针线,把日子缝进布纹里,刻在木头上,藏在星光下,织成张永远也不会破的网。
就像此刻,朵朵在幼儿园画的全家福,正被母亲小心地压进我的练习册里。画里的四个人都举着星星,而那支银簪,正别在画框的角落,闪着属于所有时光的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