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3章 将印泣血(1/2)
血河焚天的余烬仍在灵枢大殿穹顶飘荡,刺鼻的焦糊味混合着浓重的血腥气,沉甸甸压在每一个幸存者的心头。血灵宫主那具被帝兽之力反噬、几近焦炭的残躯静静躺在碎裂的灵玉台上,曾是威严象征的猩红宫袍,如今只余几缕黯淡的残片,勉强覆盖着可怖的伤痕。八大血灵将沉默地环立四周,他们的重甲上溅满幽冥先锋军幽蓝色的污血,更添几分惨烈。空气粘稠得如同凝固的血液,每一次呼吸都牵扯着紧绷的神经,只有残破殿顶偶尔落下的碎石砸在地面,发出空洞的回响,敲打在死寂之上。
炽骸将军猛地一拳砸在身旁断裂的蟠龙石柱上,包裹着熔岩般能量的拳套瞬间将坚硬的星纹石熔穿一个窟窿,赤红的岩浆顺着石柱缓缓淌下,发出滋滋声响。“宫主!”他嘶吼着,声音因悲痛和狂怒而扭曲,布满血丝的双目死死瞪着灵玉台上的残骸,“那三血盟约…那该死的诅咒符链!涵婓!宫主最后的话,你作何解释!”他霍然转身,熔岩重锤在手中嗡鸣,灼热的气浪直逼站在宫主残躯旁、面色沉凝的涵婓。
涵婓没有立刻回答。他的目光掠过炽骸因愤怒而扭曲的面孔,扫过其他七位血将。磐岩将军如山岳般沉默伫立,厚重的玄岩铠甲上布满劈砍的痕迹,粗粝的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腰间战斧冰冷的刃口,眼神复杂地在涵婓和宫主遗骸之间游移。血鸠将军则隐在稍暗的阴影里,惨白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只有那双狭长如毒蛇的眼睛,闪烁着难以捉摸的幽光,手指轻轻拂过腰间一枚新出现的、材质非金非玉的奇异令牌。
“作何解释?”涵婓的声音低沉而清晰,在死寂的大殿里却如惊雷,“宫主以命相搏,焚尽幽冥先锋,其志可昭日月!她临终之言,非是指责于我,而是撕开了束缚我等数百年的枷锁真相!”他抬起手,指向宫主焦黑残躯旁地上散落的几块奇异的暗红色金属碎片,那正是宫主临死前从自己心口挖出、又奋力掷出的东西。碎片边缘流转着令人心悸的暗芒,带着古老而邪恶的契约气息。“三血盟约非是荣耀誓约,而是符链枷锁!它汲取我们的力量,束缚我们的意志,将我们世代化为血源祖灵操控的傀儡!”
“荒谬!”一声阴冷的嗤笑响起。血鸠将军缓缓从阴影中踱出,惨白的脸上浮起一丝讥诮。“涵婓,宫主陨落,你身为最后接触帝兽之力者,难辞其咎!此刻不思己过,反污蔑祖灵与神圣盟约?怕不是被帝兽之力侵蚀了心智,欲行僭越夺权之事?”他腰间那枚令牌随着他的话语,似乎有极微弱的幽光一闪而逝。
“血鸠!收起你那套蛊惑之言!”磐岩将军终于开口,声如闷雷,厚重的手掌按在了战斧柄上,目光如炬地逼视血鸠,“宫主遗言,众将亲耳所闻!盟约碎片,就在眼前!涵婓引帝兽之力灌注大阵,挽天穹城于倾覆,此乃不争之功!此刻大敌当前,幽冥未退,尔等不思团结御敌,反欲内讧,是何居心?!”他的声音带着沉痛和不容置疑的威严,暂时压下了炽骸几乎喷薄而出的怒火。
“磐岩老哥说得对!”另一位身形魁梧如巨熊的血将——怒涛将军瓮声附和,他巨大的海兽骨盾重重顿地,发出轰鸣,“管他娘什么盟约符链!老子只认宫主遗志!涵婓能引帝兽焚幽冥,老子就服他!谁要动他,先问过老子的骨盾!”他身边,两位气息相对年轻、但眼神同样锐利的血将——风隼与雷牙,也无声地向前一步,站到了涵婓与磐岩身后。立场,在无声的对峙中已然分明。
炽骸将军赤红的眼睛死死盯着涵婓,熔岩重锤上的光芒明灭不定,显示出他内心的剧烈挣扎。宫主的遗言和那邪恶的符链碎片如同毒刺扎在他心头,但数百年来对血灵宫、对盟约的根深蒂固的信仰,又岂是顷刻能消?他喉咙里发出野兽般的低吼,目光扫过磐岩、怒涛等人,又狠狠瞪向血鸠。
血鸠嘴角的讥诮更深,他无视炽骸的怒视,目光反而越过众人,投向大殿残破的入口,仿佛在等待着什么。他身边的鬼骸将军,一个全身包裹在惨白骨质重铠中、气息阴森冰冷的血将,此刻也微微抬起了头,眼眶中跳动着两点幽绿色的魂火,无声无息地挪动了一下脚步,更靠近了血鸠几分。
就在这剑拔弩张、一触即发的死寂时刻——
“报——!” 一名浑身浴血的血灵卫连滚爬入大殿,声音嘶哑带着绝望,“万剑阁主…万剑阁主率众已至宫门!说是…说是吊唁宫主!”
“吊唁?”血鸠将军发出一声尖锐的冷笑,惨白的脸上终于露出一丝毫不掩饰的得意,“来得真是时候。看来,是有人不愿看到我们‘团结’啊。” 他刻意加重了“团结”二字,目光意有所指地扫过涵婓。
炽骸将军闻言,如同被点燃的火药桶,积蓄的怒火终于找到了宣泄口。“万剑阁的杂碎!”他咆哮着,熔岩重锤轰然指向大殿门口方向,“定是趁火打劫!老子先去劈了那伪君子!” 他庞大的身躯裹挟着灼热气浪就要冲出。
“炽骸!站住!”涵婓厉喝,声音中蕴含着一丝帝兽残留的威严。他一步跨出,挡在炽骸面前,目光锐利如刀。“外敌当前,岂能自乱阵脚?万剑阁主此来,绝非善意!若我等此刻内斗,正中其下怀!”
“涵婓!你让开!”炽骸怒吼,重锤几乎要砸落,“老子分得清轻重!先宰了外面那帮杂碎,再来与你分说!” 他试图绕过涵婓。
“分得清?”血鸠阴恻恻的声音再次响起,带着煽风点火的味道,“炽骸将军,你此刻冲出去,是分得清敌我,还是被涵婓和那所谓的‘真相’扰乱了心智?别忘了,万剑阁与我血灵宫,终究是同盟!而涵婓…”他手指猛地指向涵婓,“他才是导致宫主陨落的变数!他体内那失控的帝兽之力,谁知道会不会是下一个灾祸之源?依我看,当务之急,是请万剑阁主入内主持大局,共同商讨如何‘处置’这僭越的帝兽之力持有者,以及…稳定我血灵宫!”
“放你娘的屁!”怒涛将军勃然大怒,巨大的骨盾轰然抬起,直指血鸠,“血鸠!老子忍你很久了!你这阴阳怪气的杂鸟,怕不是早就和万剑阁那老狐狸穿一条裤子了!”
“磐岩!你还在等什么?”血鸠对怒涛的怒骂置若罔闻,反而厉声逼问磐岩,“宫主尸骨未寒,难道你就任由涵婓和这些不明事理的莽夫,将我血灵宫拖入万劫不复的内斗深渊?还是说…你也想尝尝那所谓的‘枷锁’被斩断的‘自由’滋味?只怕这自由,要用我血灵宫千年基业来换!”
磐岩将军脸色铁青,握着战斧的手青筋暴起。血鸠的话恶毒无比,字字诛心,直指他对宫主的忠诚和对血灵宫的责任。他看向涵婓,涵婓的眼神坦荡而坚毅,带着一种磐岩从未在他身上见过的、属于真正统帅的决断力。但血鸠的话也并非全无道理,内斗,确实是眼下最致命的毒药。
就在磐岩内心激烈交战,炽骸被涵婓阻拦而暴怒咆哮,怒涛、风隼、雷牙与血鸠、鬼骸剑拔弩张的瞬间——
“嗤啦!”
一道惨白色的骨刃,毫无征兆地撕裂了粘稠的空气!它并非攻向任何人,而是精准无比地斩向灵玉台上方,那维系着最后一点灵枢大殿防护光幕的、几根仅存的流转着血灵之力的能量光带!
出手的,是一直沉默如影子、气息阴寒的鬼骸将军!
“鬼骸!你干什么?!”风隼将军反应最快,厉叱一声,手中两柄青色短刃化作流光斩向骨刃,试图拦截。
然而,迟了!
那惨白骨刃蕴含着极其诡异的破法之力,瞬间切断了那几根光带!
嗡——!
本就摇摇欲坠的灵枢大殿防护光幕发出一声哀鸣,彻底消散!殿外呼啸的狂风裹挟着硝烟与血腥味,毫无阻碍地狂涌而入!同时,失去了光幕压制和宫主力量维持的大殿地基,传来一阵令人心悸的、源自地底深处的沉闷轰鸣,仿佛有巨兽在下方翻身!地面剧烈摇晃,更多的碎石瓦砾如雨落下!
“动手!拿下僭逆者涵婓!”血鸠将军在光幕破碎的刹那厉声尖啸,腰间那枚奇异令牌骤然爆发出刺目的惨绿幽光!他枯瘦的手爪如钩,带起一片腥风血雨般的爪影,狠辣无比地直掏涵婓心口!那爪影之中,竟隐隐混杂着一丝与幽冥气息同源、却更为精纯的阴邪之力!
“保护涵婓!”磐岩将军目眦欲裂,再无犹豫!他巨大的战斧带着开山裂石之势,轰然劈向血鸠!怒涛将军的骨盾也如山岳般横撞而出,目标直指血鸠身侧的鬼骸!
“血鸠!鬼骸!你们找死!”炽骸将军终于彻底爆发!涵婓的阻拦被他狂暴的力量震开!他熔岩重锤不再指向殿外,而是带着焚尽八荒的怒焰,狠狠砸向正在释放阴邪爪影的血鸠!“老子先清理门户!”
风隼与雷牙也瞬间扑上,青色的风刃与狂暴的紫色雷枪交织,封锁鬼骸的退路,同时策应磐岩怒涛!
灵枢大殿,瞬间化作血腥的修罗场!八大血灵将,彻底分裂!
炽骸的熔岩重锤、磐岩的开山巨斧、怒涛的骨盾冲撞、风隼的疾风利刃、雷牙的暴虐雷枪,五股狂暴的力量几乎同时轰向血鸠和鬼骸!
血鸠脸上那抹阴冷的得意瞬间凝固,取而代之的是一丝惊怒!他没想到炽骸这个莽夫在盛怒之下爆发出的力量如此恐怖,更没想到磐岩竟会如此决绝地站在涵婓一边!那枚散发惨绿幽光的令牌急速旋转,在他身前布下一层层扭曲的、带着腐败气息的绿色光盾,同时他身形如鬼魅般急退,试图避开最致命的熔岩重锤和开山斧锋。
“桀桀…”鬼骸将军却发出一串令人毛骨悚然的怪笑。面对风隼、雷牙、怒涛的围攻,他惨白的骨质铠甲上骤然浮现无数扭曲哀嚎的怨魂面孔!他手中的骨刃瞬间暴涨,化作一柄巨大的、缠绕着浓郁幽冥死气的骸骨巨镰!镰刀横扫,竟硬生生将风隼的风刃绞碎,将雷牙的雷枪荡开,更在怒涛的骨盾上留下一道深深的、冒着黑烟的腐蚀刻痕!那力量,绝非纯粹的血灵之力,而是糅合了幽冥的死亡气息!
“砰!!!”
炽骸的熔岩重锤狠狠砸在血鸠仓促布下的绿色光盾上!光盾剧烈扭曲变形,发出不堪重负的碎裂声,炽热狂暴的岩浆能量四溅飞射,将大殿地面熔出一个个深坑!血鸠闷哼一声,嘴角溢出一丝暗绿色的血迹,显然受了震伤。
几乎同时,磐岩将军那柄凝聚着大地之力的开山巨斧,撕裂了光盾最后的防御,带着斩断山岳的威势,拦腰斩向血鸠!这一斧若是砍实,血鸠必定被腰斩!
血鸠眼中终于闪过一丝真正的骇然!他尖啸一声,身体猛地炸开成一团浓郁的血雾,险之又险地避开了致命的斧刃!血雾在数丈外重新凝聚,血鸠的身影显现,但脸色惨白如纸,气息萎靡了不少,显然动用这种血遁秘法代价极大。
另一边,鬼骸的骸骨巨镰舞动如轮,死气森森,竟以一敌三,暂时挡住了怒涛、风隼、雷牙的猛攻!他的力量诡异而强大,每一次镰刀挥动都带起刺骨的阴风和亡魂的尖啸,逼得三人不得不小心应对,一时间竟无法突破!
“涵婓!”炽骸一击未竟全功,怒吼着,熔岩重锤再次举起,准备给予血鸠致命一击!
然而,就在这混乱的战场核心,一直沉默应对的涵婓,眼中骤然爆发出骇人的精芒!他等的就是这一刻!分裂已现,敌我已分!
“血核共生…缚!”
涵婓低沉的喝声如同律令!他没有冲向任何一人,而是猛地单膝跪地,右手狠狠拍在剧烈震动的大殿地面!掌心之中,那枚由帝兽之力与血河大阵烙印融合而成的、尚不稳定却蕴含磅礴力量的血核印记,瞬间爆发出刺目的猩红光芒!
嗡——!
一股无形却沉重如山的力场以涵婓为中心轰然爆发!这力场并非直接攻击,而是带着一种奇异的“共振”与“束缚”之力!它无视物理防御,瞬间穿透激战中的所有人!
正在凝聚力量准备再次砸向血鸠的炽骸,身形猛地一滞,体内奔腾狂暴的血灵之力如同被投入巨石的沸水,瞬间剧烈震荡、迟滞!那熔岩重锤上的光芒都黯淡了几分!
刚刚凝聚身形、气息不稳的血鸠,更是如遭雷击!他体内那股与令牌勾连的阴邪力量,以及本身的血灵之力,在这奇异的力场共振下,如同被无数根无形的锁链强行捆绑、向内压缩!他惨白的脸上瞬间涌起不正常的潮红,仿佛血液要破体而出!他腰间那枚令牌的惨绿光芒也剧烈闪烁,变得极不稳定!
正挥舞骸骨巨镰、力敌三人的鬼骸,动作也出现了明显的卡顿!铠甲上哀嚎的怨魂面孔仿佛被无形的力量捂住嘴巴,扭曲挣扎却发不出声音!骸骨巨镰上弥漫的幽冥死气被强行压制回镰刀本体!
就连磐岩、怒涛、风隼、雷牙四人,也感到体内力量猛然一沉,仿佛背负上了无形的枷锁,动作不由自主地慢了一拍!但他们惊骇地发现,这股束缚力虽然强大,却并未像针对血鸠、鬼骸那样带着强烈的“压制”和“混乱”之感,反而更像是一种沉重的“锚定”,让他们狂暴的力量在冲击中多了一丝凝实。
“这是…宫主的…?!”磐岩感受着体内力量的变化,眼中闪过一丝难以置信的惊骇。这力场的感觉,竟与历代宫主通过三血盟约符链对血灵将施加的某种约束力有几分相似!但涵婓此刻施展的,显然并非依靠符链,而是源自他自身与那枚新生血核的力量!而且,这力量更为霸道,不分敌我!
“呃啊!”血鸠首当其冲,承受的压力最大!他发出一声痛苦的嘶鸣,身体表面甚至浮现出细密的血珠!他怨毒无比地瞪向涵婓,厉声尖叫:“鬼骸!走!”
一直沉默的鬼骸,眼眶中的幽绿魂火疯狂跳动!他猛地将骸骨巨镰插入地面!轰!一股浓郁的、带着强烈空间波动的幽冥死气爆发开来,瞬间形成一片短暂的、扭曲视线的黑雾区域!
“拦住他们!”涵婓低吼,强行维持着血核共生阵的束缚力场,额角青筋暴起。这同时束缚八大血灵将的力量,对他自身的负荷也极其恐怖!他能感觉到体内那枚新生的血核在疯狂抽取着他的生命力,帝兽残留在其中的力量更是躁动不安,仿佛随时会失控反噬!
磐岩、怒涛、风隼、雷牙强忍着体内的沉重感,奋力扑向黑雾区域!
然而,还是慢了一步!
黑雾剧烈翻涌,瞬间收缩!当磐岩的战斧劈开黑雾时,里面已空空如也!只有地面上残留着一个散发着硫磺与腐朽气息的、正在缓缓闭合的幽暗空间裂缝!
血鸠与鬼骸,竟借助那枚令牌和鬼骸本身诡异的力量,直接遁入了空间裂缝,逃之夭夭!他们最后的去向,显然不是万剑阁的方向,那裂缝的气息,带着浓得化不开的幽冥死寂!
“跑了?!”炽骸怒吼着,熔岩重锤狠狠砸在地上,熔出一个巨大的深坑,岩浆四溅。他猛地转头,赤红的双眼死死盯住涵婓,熔岩重锤再次指向他:“涵婓!你刚才那是什么邪法?!竟连老子也…” 他感受着体内尚未完全平息的迟滞感,怒火更炽。
“炽骸将军!”磐岩将军沉声喝道,一步跨到涵婓身前,巨大的身躯如同一堵墙,“若非涵婓此招,血鸠鬼骸那两个叛逆岂能如此轻易暴露并遁走?此力虽强横,亦不分敌我,但涵婓显然意在控场擒贼,而非伤及我等!”
怒涛也喘着粗气,收起骨盾,瓮声道:“不错!那鬼骸最后爆发的力量,绝非我血灵宫正统!还有那空间裂缝…娘的,老子闻着就想吐!绝对是幽冥的臭味!血鸠这杂鸟,果然早就勾结了外鬼!”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