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蛇的梦境人的梦境(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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蛇的梦境人的梦境

她叫什么?

东君。

他从自己蜕下的皮中醒来,金红的光辉似的裙摆碰到面颊,他还没有从敏感的痒意中回过神,手脚发软。

太阳有些大,烧的他娇嫩的鳞片滚烫,那云似的裙摆变作伞,变作遮天蔽日的华盖,挡住了烧人的太阳。

“东君殿下,您在这里啊?”

头顶的人淡淡地“嗯”了一声,扯下其中一片太阳纹的衣摆,飘飘忽忽地落在他的头上。

蛇类的眼睛不太好,他在茫茫中,看见那片金红梦一般地飘远。

族中来了三位殿下,长老们再三缄默,小辈们依然欢快地在湿润的草地上蹦跑,拖着长长的尾巴,顶着小小的角,就像是一团团悠悠的云,不知目的地飘荡,然后再被太阳晒成雾。

戴着重重幂篱的殿下和长老说着什么,长老皱纹深处的眼泪扑出来。

腾蛇是神兽,腾蛇也会老吗?阿姊。

人爱华美皮囊不老,妖也一样,只是我们比他们幸运,得天道眷顾,有比人更长的寿数去获得自己想要的皮囊。

阿姊的脸他也看不清了,她说,可是皮囊只是皮囊,而心却不复年少。岁月不会顾忌生灵的弯弯绕绕,一味像是河水奔流不回。等某一天,皮囊意识到心已经老了,那皮囊就会老去。

我们都是一样的,天没有偏袒谁?

那是他蜕了第二次皮,他隔着一重重纱,远远看见了站在那边山崖的东君和清虚。

清虚瞧见了他,拍拍东君。

东君回过头,她那一双鎏金红的眼睛就穿过了他的瞳孔,她也不管他呆呆愣住的可笑样子,转过头去。

比起东君的寿数,他也算是东君漫长生命中的一只微不足道的小蜉蝣。

他本来想问,我将您的衣裳洗干净了,您……

您什么呢?那只是一片衣衫,他也分不清自己想问什么,等到太阳落山,东君也离开了,山崖的风吹起她的长发,她停下来,似乎侧过脸,又似乎没有。

他年幼的记忆都很模糊,有些甚至不完整,只是依稀做梦似的看着。

腾蛇一族诞生了新的腾蛇,稚嫩的腾蛇刚从蛋中出生,浑身湿漉漉的,她的第一声不是见到世间惶恐的哭泣,而是崩溃的尖叫。

“这是哪里?啊啊啊……我要回家……我要回家……”

东君蹲下去,让她的衣裳干燥起来,那是一种很柔软的很圣洁的氛围。

东君和清虚拍着她的肩膀,充作她在人世的母亲,一个将她从羊水中幻梦里剥离开来,坠入尘世滚上尘埃的母亲。

他那时候躲在阿姊的后面,双手拉着她的衣裳。

小蛇醒了,甩了甩脑袋,恹恹地将脑袋垂在瓷碗边沿。

“你又做梦了?”房爱问。

“嗯……”小蛇安静了一会儿,问,“你不做梦吗?”

“我没做过梦。”在所有孩童在讨论梦的时候,她正感觉自己在被剥离,从鸟变作人,从天上掉到地上,然后醒来。

“我听族中的长辈说,只有天上的人才不会做梦。”小蛇舒服地伸展着腰,虽然看不出来他那一样宽的身体到底有没有腰?

“有些人,天生梦就会比较少。”

她眼底的烛火一猩红,圈成了一个重瞳似的圈,他无端的想起,天会给人天赋,比如就像是有重瞳的人,会更适合修仙。

她要是真的重瞳就好了,可以修仙,可以相伴很久。

“你梦见什么了?”她问。

“梦见了家乡,还有一个……”他也不知道东君是个什么,“梦见族中出生了一条腾蛇,她想回家。”

“回家?”出生的地方不就是她的家?

“可能她过桥的时候,婆婆忘记抓她喝汤了吧。”

残忍地让她带着前世的快乐,投身到这一生,所以她一出生就在尖叫,在哭泣,收不回自己的尾巴,她下意识去憎恨。

那些被腾蛇族引以为豪的鳞片,被指尖扣下来,她咬着手指,唇边脸上都是自己的血,那样素白的脸上,乌黑的头发里,她用染着血的破皮的嘴唇凄然地喊妈妈。

“妈妈?”知融翻着腾蛇一族的历史,上面记载了最后一只出生的雌性腾蛇,她的出生很奇怪,她不懵懂也没有兽性,最过激的时候就是扣掉自己的鳞片,日复一日的哭泣,“生她的腾蛇已经死了吗?”

潺生能感觉到通玉碎片就在腾蛇一族的遗迹里,可是遗迹早就在复祇之战中不知所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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