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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84章 致王夭汝(二)(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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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84章 致王夭汝(二)

我的名字是王夭汝, 一个女孩儿。

我知道我的到来不被我的父母所期待,这个世界上只有我的外婆真心爱我。

我的爸爸和另一个女人重建家庭,我的妈妈远走高飞。她们二人每年大约都有两三个月分别想起来寄点生活费回来。

我们住在棚户区, 没有房租, 水电煤也很便宜, 节衣缩食省点钱倒还够用, 但要交学费的时候就得去街上捡空瓶子或者打零工了。

外婆的腿脚不好, 不能出去工作, 于是就在客厅的灯光下绣点绣品, 或者编点手工,但她不知道她的审美还停留在二十年前,而现在的机绣又便宜又漂亮,做出来的成品卖不出去。

我只能偷偷地把我打工的钱塞一点在信封里,带回去告诉外婆是店家买下她绣品给的钱。

小学的时候,班级里都是棚户区的邻居小孩, 那个小学很小很小, 小到我现在想想,可能一根手指都伸不进去。

学生很少,每个年级一共就一个班,学生才十来个人,老师也很少,诶,抱歉,我好像用了太多的「很」。

我记得小学一年级的第一节 课老师问我们理想是什么, 朋友们一个一个站起来回答, 说想当宇航员,想当科学家, 想当警察。

我一年级的时候已经有一米五了,坐在最后一排,最后一个轮到我,但我一下子想不到未来想做什么。

太远了,我只会想今晚要吃点什么。

坐在我前面的小果转过头来对我眨眼:“你长得这么高,适合当图书馆里整理书架的人,这样就不用垫梯子了!”

身边的小松说:“我知道我知道,还适合当果农,摘果子的时候也不用垫梯子。”

朋友们叽叽喳喳地说出自己的想法,老师带着一脸温柔和煦的笑意问她:“那你呢,你的想法是什么?”

我挠挠脑袋,说:“我不知道,我想今晚吃肉。”

朋友们和老师都笑起来,我也跟着她们一起笑起来。

可惜,小学在三年级的时候被划为什么违章建筑,说什么假冒国/家教育机构,没有正规经营资质,所以拆掉了,我们被并入四条街以外的、真正的小学。

那个小学好大,好漂亮,有好大的操场,好多同学和老师。

抱歉,我又在用很多个「好」了。

我的语文成绩不好,应该说我所有的成绩都不太好,唯独跑步很快,篮球打得也很好,学校里有人说我笨是因为长得太高,所以营养都去四肢,没留在脑袋里。

我觉得很有道理。

我和我的朋友没有分到同一个班级里,但我们的关系还是很好,初中的时候,也在同一所学校里。

但是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我的朋友们都开始疏远我。

我觉得很奇怪,所以在家边上拦下了小果和小松,问她们为什么要远离我。

她们没有回答,表情很害怕的样子,仿佛我再多留她们一会儿,她们就要哭出来了。

所以我把她们放走了,也就再也不能亲耳从她们口中知道她们为什么要疏远我。

不过我很快就知道了。

学校篮球队的老师看中我一米八的身高,觉得我有打篮球的潜质,想把我推荐去青少年集训营试试看。

我特别开心,一口答应,因为集训营包饭,如果被选上的话,所有训练费用全免,要是成绩好还能申请一个月一千的补助。

一千块钱啊,外婆的药就再也不用吃吃停停,病也很快能治好,可以到现场亲眼看我的比赛了。

在篮球社里,我见到了那个男生。

高挑,但是没我高,强壮,但比我还差一点。

他讨厌我,我看到他的第一眼就知道了。也许当时我能去对他说几句好话,夸他长得帅、篮球打得好,我就不会落得现在这样。

怪我吧,都怪我。

为什么要长这么高,为什么要吃得这么壮,为什么不像个女孩子。

吃得少一点,外婆才有钱买药,像个女孩子一点,才不会让男篮的那些人讨厌我,让他们找到我的外婆,说了那些让我外婆心脏病发的话。

没有药,耽误了治疗。每次一想到外婆死时倒翻的空药瓶,我就好想一死了之。

但男篮队长说得对,我还要赎罪,我要留在这个世界上赎罪,我还不配去死。

“痛痛痛——轻一点,轻一点。”

芮礼正往李琢光手臂擦伤上涂药膏,李琢光龇牙咧嘴地倒抽气。她们的声音将我的思绪拽了回来。

李琢光身上挂彩挂得很夸张,芮礼不知出于什么想法并没有在一开始出手,而是在李琢光用书包撂倒几人,也挂彩了几处后,才出了手。

芮礼一出手就跟游戏里的满级大佬回到新手村似的,那些小鸡仔在她手下完全没有还手之力。

不知道为什么,我总觉得李琢光在揍完那些混混以后整个人都有些变了。

说不上来是哪儿变了,如果说在此以前我觉得她像一个没有灵魂的空壳,被欺负也无所谓的态度让那些人觉得欺负她怪没劲的,那么从刚才开始她就……

变得更有人气了。

对,有人气了。

变得像一个人类了。

我其实不太明白她们为什么要帮我,就像我不明白为什么转校生一来就愿意帮助李琢光,而李琢光也突然反抗一样。

不过,李琢光反抗应该是迟早的事,毕竟她没做错什么,和我不一样。

芮礼给李琢光上完药,从校服口袋里拿出三个塑料袋,袋子里各装着一个热气腾腾的肉包子。

“吃吧。”她说,“今晚我们都睡你这儿了。”

“啊……”她递过来的动作太强硬,在我反应过来以前就接过了袋子,“但我这里太小了,床上睡不下。”

“又不是一定要睡在床上。”李琢光对着伤口吹气,仿佛这样就能缓解疼痛,“睡地上也行,你要是不收留我们,我们就要睡大街了。”

……怎么可能。我想,她们都是有家的人,不然前两天她们放学后去了哪儿呢?

但是两个人的眼神都太可怜了——更多的是李琢光,芮礼只是像往常一样无悲无喜地看着我。

李琢光身上的人气来势汹汹,我不得不缴械投降:“……好吧,我去给你们找毯子。”

“没事,我带了。”芮礼总是能给我惊喜,她拉开书包拉链,居然就真的从包里拿出两包毯子。

她的书包实在太小了,我估计里面放每天的教科书都够呛,下一秒,更让我世界观颠覆的事情发生了——她又从包里拿出了两个枕头!

我觉得我的下巴都要掉出来了,她们两个自来熟地在客厅里找了个干净的地方铺好毯子和枕头,李琢光还跃跃欲试地对我说:“你要不把你的被子也拿出来,我们今晚围炉夜话。”

李琢光和我印象里沉闷的样子完全不一样,像是从里到外换了一个人,太神奇了。

我的心里涌现出了强烈的欲/望想要答应她们,但话刚到嘴边,我突然闻到我自己身上令人作呕的酸臭味,来自于厕所粪坑,和胃里翻涌的酸水。

我的心跳重重地锤向了我的胸口,李琢光和芮礼闻到了我身上的味道而嫌弃地捏着鼻子的样子仿佛来到了我眼前,她们翻来覆去地受不了,最后干脆直接带着毯子离开,宁愿去睡大街也不想睡在我旁边。

——为了阻止这样的场面到来,我急急摇头,手里无意识地用力,抠破了肉包子的表皮:“不——不行,不可以睡我旁边!”

李琢光抱着枕头蹲在我身前,她的笑容在暗淡的灯光下蒙上一层蒙娜丽莎一样的滤镜,像妈妈一样温柔。

她轻声说:“你一点都不臭,你刚洗完澡是香香的,我可以睡在你旁边吗?”

我的呼吸都不自觉地因她的凑近而屏住了,分不清是害怕她闻到我喷吐出的恶臭气息还是怕惊扰了她。

芮礼也说:“我鼻炎,就算你臭我也闻不到。”她吸了吸鼻子,我之前一直都没发现她呼吸如此不通畅。

“我……”

我忽然有点想哭了。

李琢光的手复上我的手背,那几乎是滚烫的热度从手背传递至手心,然后顺着我的血管流淌到我全身。

“我还从来没有和朋友体验过夜谈,你可以满足我这个心愿吗?”

不可以……可以……不,她向我提出这个请求的时候,我完全不可能拒绝。

所以我点头了。

手里还拿着芮礼给我的肉包子,这是芮礼花钱买的,不能浪费。

抱着这样的想法,我深吸一口气,张开嘴咬下一小口。

肉香味瞬间在我嘴里炸开,可是耳边也随之响起嘈杂的声音——

「你外婆因为你吃得太多,没钱买药死掉了,你就没有一点愧疚吗?还吃,吃吃吃吃不死你。」

「你外婆在天上看到你还一直吃真要呕血死了,一条命都换不回你回头是岸吗?整天就知道吃!」

“唔……”胃里又反上了酸水,嘴里分泌出酸苦的唾液,我用手捂住嘴巴,用力闭紧咬合肌,想要把那种反胃的感觉咽下去。

「死肥猪,把自己外婆都吃死了还一直吃。」

我失败了,连鞋子都来不及穿,慌不择路地扑进厕所隔间里吐了个昏天黑地。

从马桶里擡起头,眼前递来一杯热水,眼泪朦胧里,我看到了李琢光关切的脸,可我只来得及想,不行,我现在浑身都是臭的。

*

晚上十点,我收拾好自己,忐忑不安地躺进了我自己的被子里,我的位置被李琢光强制放在正当中,我只好反复确认了被子上没有什么奇怪的味道。

还是好担心,我总觉得身体上隐隐散发出一些酸酸的味道,我便完全缩进被子里,寄希望于被子可以形成一个结界,把我身上的味道都箍在被子里。

“你知道吗,我总觉得自己不属于这个世界。”李琢光说。

黑暗的客厅只有窗外照进来的月光,明天还要上学,五点半要起床,但客厅里似乎没人在意。

她继续说:“很难描述这种感觉,就是觉得,我迟早会离开这个世界。”

说完,她突然支起身子凑过来,吓得我赶紧往被子里缩了缩,还好她只是跨过我对芮礼说:“我的意思是死之前,你别说什么人迟早要死的,死了就是离开了这个世界。”

我奇怪地转过头,正好捕捉到芮礼闭上嘴巴的那一秒。

“哦。”芮礼淡淡地应了一声。

她们不是一个礼拜前刚认识么?怎么感觉好像认识很久了一样。

“所以我一点也不怕死亡。”李琢光缓缓地躺了回去,双手枕在脑后,像一个躺在屋顶上的侠客一样,“死亡的人只是去了真正的世界等着家人朋友,先在那边置办家业。”

要是外婆也是这样就好了,我想。

“听说血亲有机会在梦里能看见那些景象的。”李琢光翻过身来,她的双眼哪怕在黑暗中也是亮亮的,“说不定今晚就会梦到。”

我看着她,心里想,要是能梦到就好了,可惜外婆从来不会给我托梦的。

芮礼也在旁边说:“我认识一个道士,她也说,如果想念够纯粹的话,迟早有一天会梦到的。”

“道士啊。”李琢光兴致昂扬,“那这个道士有没有说过人死后会去哪?”

我也很好奇,所以看向了芮礼。

芮礼闭着眼假寐:“都在地底给阎王打工,打个三四年攒够钱了托孟婆托个梦,洗洗睡吧。”

我认识芮礼才一周,但也许是因为她能轻松打服混混小团体的实力和她不爱社交的性格,她说的话总是有种让人信服的魔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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