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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6章(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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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6章

完了。

这下全完了。

邱歌扶额, 在门外无力地蹲下,苦笑一声。

罢了,若是真的继续容忍下去, 这也就不是徐赐安了。

她看了眼又开始闪烁着的传音符, 心想:但公子,我也不会因此妥协的, 第十鞭之后, 我不会再帮你瞒着宫忱。

你为他受的苦,他不该不知。

我很好奇,你那么放在心尖上的一个人,届时是会为了你赶来凤鸣城,还是继续留在邺城。

铮!!!

里面终于传来了第十鞭抽打在骨头上的闷响。

邱歌眼中泪光闪闪, 再也不能忍受,狠了狠心,把传声符贴在门上, 开始催动。

忽然,她整个人往前一栽。

用手险险撑地,瞪大眼往上瞧。

家主波澜不惊的脸出现在上方。

“赐安晕过去了, 带他回房。”

看着徐锦州眼底轻微的血丝,邱歌愣了一秒, 然后立即翻身站起,冲进祠堂。

南宫夙正暴跳如雷:“不是说五十鞭一鞭不少吗!第十鞭就晕过去了?啊?臭小子,起来,不就流了点血吗, 你别给我装!”

老头光骂还不解气,还想把倒在地上的徐赐安翻过来看个究竟,手刚探去, 被一股巨力推开。

“哪来的……小丫头??”

面前的丫头看似身材娇小,却不仅能一把推开他,还一鼓作气将徐赐安抗在肩上,呸了一声:“死老头!”

说完吭哧吭哧就跑了!!

“嘿,徐师侄!这就是你家的家仆,如此没有教养——”

南宫夙刚要大发雷霆,那丫头的眉眼在眼前一晃而过。

他浑身一震,仿佛看到了什么可怕的东西,一时说不出话来。

最终眼睁睁放她走。

少顷 。

老头喃喃:“这丫头是谁?”

“正如师叔方才所说,是我这里的家仆罢了。”徐锦州轻挥衣袖,身后的大门便牢牢合上,上面贴着的传声符也被他收入袖中。

“不可能,普通家仆怎敢如此顶撞客人,何况她的眼睛那么像……那么像……”

“她的眼睛,像恒之,对吗?”

徐锦州替他说完了。

南宫夙猛地看向他:“这只是巧合,恒之没有孩子,他明明跟我说他不可能有子嗣的。”

“他撒谎了。”徐锦州不再隐瞒,淡淡道,“只有这样,向来重视子嗣的你才会因此冷落他,把父爱匀给兄长一些。”

“他说,过去你总是太偏心他,忽略了兄长,兄弟俩因此关系很僵,他觉得自己对不起兄长,才故意跟你撒谎,说自己的身体要不了孩子。”

“你那时信了他。”徐锦州说,“可你后来却又不信了。”

后来——

老头怆然,无力地跌坐在身后的椅子上,想起了曾经在天牢里,南宫恒之在他面前长跪不起。

“爹,我知道自己罪孽深重,”他说,“如果可以,我也想一死了之。”

“可我还有个孩子。”

他擡头看着南宫夙,声音嘶哑而痛苦,过去熠熠生辉的眼睛只余下一星半点的光亮。

“我只想再看一眼那个孩子,那之后我就死而无憾了。”

“求您了,放我走吧。”

可南宫夙根本不信他有个孩子,对他这一番话彻底失了望:“事到如今你还想骗我。”

“恒之,爹救不了你。”

“只能亲手杀了你。”

“……何况,”

南宫夙拂袖,留下一个冷漠的侧影,“即便你真的有孩子,你也是不配再看他一眼的。”

南宫恒之眼里的光便彻底碎了。

徐锦州轻叹了口气。

“你糊涂啊,师叔。”

这一声将南宫夙从犹如泥潭一般的回忆中拉了出来。

老头沙哑地开口:“为何那孩子会在你这。既然瞒了这么多年,又为何现在要来告诉我?”

徐锦州也坐下,目光闪烁,声音穿过祠堂内燃烧的烛火。

“南宫恒之,”

“是我徐锦州的大弟子。”

“之所以瞒了这么多年,是他请求我,如非必要,不要让你和他的孩子相见。”

南宫夙目光中闪过一丝震惊:“原来如此,当年我要给他荐师,他说自己已经找好了——竟然是你?”

“也难怪他不肯告诉我是谁,你才比他大几岁,这臭小子真是……”

说着说着,南宫夙眼神一暗:“所以,你现在是想替你弟子报仇?”

“我是要报仇,但不是向你。”

“什么意思?”

“若只是要杀你,我何须等待这么多年。”徐锦州手指在木质扶手上轻轻敲了敲,这一瞬间,整个祠堂如同被什么层层围住,密不透风。

“南宫夙,你听好了。”

徐锦州目沉如水。

“南宫恒之不是你杀死的,害他尸骨无存的,另有其人。”

“这不可能!”

南宫夙心中登时掀起惊涛骇浪,无数情绪翻涌上来:“如果不是被炸,他的肉身为何会在前往孤岛的船上……变成碎块。”

“他确实是被炸死的,”徐锦州闭了闭眼,“我知你当初给他留了一线生机,只要不站在船中央,船底的炸药量不至于让他身亡,甚至,还可以助他假死脱身,免受孤岛之苦。”

“你不愿饶恕他,又不愿亲手杀他,便把一切交给命运。”

“是又如何,”南宫夙用力攥着手,如同被戳中心事一般,怒不可遏地大吼,“那么大一艘船,谁让他恰好就站在船正中央,说明这就是他的命!也是我的命!”

“倘若,”徐锦州沉声道,“恒之当时,四肢动弹不得,被人强行置于那里等死呢?”

“我如何信你?”

“这是他生命最后关头给我传音的符,我当时用了留声术,你一听便知我说的是真是假了。”

南宫夙伸手接住一张旧到泛白的符纸,放在耳边听着,好长时间身体都像僵住了般,一动不动。

“………谁?”

他双目猩红,几乎是从喉咙中挤出三个字:“谁干的?”

徐锦州平静地看着他。

“杀他的人游走于阴阳之间,或有双重身份,一重深隐于世,几无破绽,我至今无法勘破。”

“而另一重,则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却又无人能除。”

“它是——”

徐锦州最终轻吐四个字,令南宫夙瞳孔一缩。

“万鬼之主。”

“你现在告诉我真相,”但老头眼中并无惧意,反倒戾气横生,“看来是有用得上我的地方了。”

“是。”

徐锦州顿了顿,说:“但准确来说,要用你的人,不是我,是他。”

他?

南宫夙最烦的就是这种有话不直说的,正要出声问他又是谁,房间里忽然响起第三道声音。

“是我,南宫前辈。”

那声音年轻,低冷,因为极力隐忍着什么,有些许的嘶哑。

南宫夙愣了一秒,哗地站了起来,盯着徐锦州从袖间挥出的另一张传音符,不禁失声。

“怎么是你?!!”

“这不可能!你分明已经死了!”

——

一刻后。

邺城,红树林。

宫忱站在灰红的阴影之下,好一会儿都像现在这样,攥着传音符,一个人,如同雕像般一动不动地站着。

“喂,宫惊雨!”

“还没跟你的好师兄聊完吗?再不出发去燧光阁就来不及了啊——”

直到柯岁催促的声音从树林外面传来,他才仿佛从某个梦境中惊醒似的,手指动了动。

“来了。”

“不是我说你啊,今早才多久没联系上那姓徐的,你就担心好一阵,好不容易联系上了,你又要腻歪一阵,这半天就要这么浪费了。”

柯岁远远一见宫忱,便痛心疾首地谴责道:“你从前不是这样不思进取的人啊,你现在这般模样,别说娶他了,活脱脱就是一个被他勾了魂的小媳妇……”

“诶,跟你说话呢,宫小媳妇——”

“元真,让一让。”

“你……”柯岁看见他眼底成片的血丝,猝然一怔,往旁边挪了下。

他身后站着的是段钦。

眼见如此不对劲的宫忱走到了段钦面前,柯岁忍不住道:“段清明刚才不是已经表现得很好了吗,他才背了一晚就能做到这个地步,剩下的一天半,只要多加引导,未必不能通过第一轮选拔。”

“你难道……还是要赶他走吗?”

“不,要走的人不是他。”

宫忱说:“或许是我。”

“你要走?这个节骨眼,你还打算要去哪?”柯岁震惊了。

“他就是觉得我赢不了,”段钦面容阴郁,冷冷道,“直说让我走就是,何必以退为进?”

“我并非这个意思,”宫忱不想做过多的解释,哑声道,“上次在岚城,你跟我说,你知道使用复活术的后果,那是什么?”

段钦眼神略带嘲讽:“可我也说过,要想知道,你得先告诉我,我娘死的真相。”

“不过你当初宁肯自己下黄泉,也不肯松口,如今又怎么可能……”

“好,我告诉你。”

宫忱说。

段钦的表情倏地僵住了。

“你疯了?”

“不,不可能,”好半晌,段钦才扯了扯嘴角,“你肯定是想,先随便扯个理由应付我吧。”

宫忱没回应,只闭了眼,两指抵在眉心处,很快,将一个透明的光球从眉心一寸寸抽出,送到段钦面前。

只是简单的几个动作,却让他的脸色苍白了许多。

“收好,这是你娘死的那日,我所有的记忆。”

“当真?!”段钦瞬间红了眼眶,迫不及待伸手触了上去,却被光球外乍现的白色屏障弹开。

“现在不要看,”宫忱摇头,“我不是有意拖延,只是这件事肯定会对你造成影响。眼下你要先准备第一轮比试,等两日后,比试结束,这层屏障自然会消失。”

“我凭什么信你?”

“我可以立血誓。”

对峙片刻。

“不必。”段钦先偏开了头,小心翼翼地捧住那光球收好,旋即深吸一口气,绷紧了声音。

“但宫忱,你必须先告诉我,我阿娘,到底是不是你害死的。”

宫忱沉默了半晌。

“抱歉。”

他低声说:“你娘当时被鬼噬身,已经没救了,我不得不结束她的生命,以减轻她的痛苦。”

这段话信息量太大,段钦骤然将目光刺了回来。

“这是你的苦衷?”

“部分是。”

“也就是说,你并非故意杀她,但你却一直只跟我说,是你杀了她,故意引导我恨你。”

“你是觉得,让我恨你,就能减轻我内心的丧母之痛吗?”

“不是。”

宫忱的嘴唇略显苍白:“我没有这么想。”

“那你是怎么想的?”

抽出记忆并不是多愉快的经历,宫忱脑袋已经像针扎了般疼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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