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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1章(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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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什么都没有。”

“诶,春来,你有别的,”宫忱早有准备,拾起一片大红叶子合拢,割开掌心,让流出的血汇聚在叶子上,很快将叶子装满,递了过去,“给。”

应春来高兴地“哈”了一声,飞快从应婉的脸上游到她的指尖。

“姐姐!快点让我过去!”

应婉犹豫了一下,在应婉的催促声中接过那片叶子,指尖在血水中轻碰一下,应春来很快顺着血游了进去,泡澡似的在叶子里打起了滚。

咕噜。

咕噜咕噜。

“哈!”

“………”

“宫先生?”只有青瑕忍不住在旁边提醒他,“记得止血。”

宫忱回过神,“嗯”了一声,没看青瑕,而是转向应婉。

“应师姐。”

“今日已经见到了段瑄,他确实还留着春来的另一只眼睛。”

掌心的伤口迅速恢复,宫忱将残留的血擦拭干净,缓声道,“其实,当时的情况我本可以试着把它从段瑄手里抢回来,但……”

“行了,”应婉不自在地咬了一口月饼,“我又没说什么,你也有自己重视的家人,是我有求于你,你不用跟我道歉。”

宫忱点点头:“好。”

“不过说真的,你最应该跟我说的是谢谢,”应婉两三口把月饼塞完咽下去了,吐槽道,“你知不知道,为了你弟的那个什么破比试,老娘今晚快把整片树林的鬼都抓来了……哦,对了,有个死鬼拿这个贿赂春来,我就给它放了,也不知道是什么。”

应婉说着掏出一个小白壶子。

青瑕:“打开看看?”

宫忱:“嗯?”

打开了,都凑过去一闻——

浓浓的酒味。

一人两鬼面面相觑。

——

“等!等一下!”

宫忱用手死死捂着酒壶:“在开封之前,我有个很很很很很严肃的事情要做。”

“那你还不快去做,我先喝。”应婉卯足了劲在抢。

“应师姐,一个人喝酒有什么意思。”宫忱一个巧劲把酒壶抢到手,“等我发个传音再一起喝呗。”

应婉打不过他,只好一屁股坐在地上,翻了个白眼:“给谁传音啊,什么事非得现在说?”

“当然是给师兄,”宫忱抱着酒壶,坐在另一块地上,小心摸出怀里的传音符输入灵力,“我今天还没跟他说过话呢。”

“大半夜的,你拿什么理由联系他?”应婉咬着牙道。

“还需要理由吗?”宫忱奇怪地看了她一眼,“既然成了亲,像在外面喝酒啊和谁单独相处啊这种事情,那都是得提前………”

“他要是不同意呢?”应婉没听完,脸色有些狰狞地打断了他。

“他不同意,我就偷偷喝咯,反正我对他忠贞不渝,我就压根不可能做出什么对不起他的事。”

“那你还问个屁!!!!!”

“宫忱!!”应婉忍无可忍,怒吼一声,“你踏马再装一句试试!!老娘要宰了你!”

宫忱边跑边说:“应师姐,别激动,我开玩笑的,其实是我算好了时间,现在是师兄出发的第三日零两个时辰又一刻,他应该已经回到凤鸣城了,我主要是想问问他有没有平安到家………”

“刚到。”

此话一出,两人都齐齐刹住。

“………!”

宫忱才意识到不知何时手中的传音符已经是彼此连通的状态了。

应婉一脸幸灾乐祸。

他简直是瞬间把酒壶放在地上,不再胡闹,火速窜进树林,找了个没人也没鬼的地方。

青瑕在身后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了远处,神色有些落寞。

“师、师兄,”宫忱把头发上沾到的叶子取下,喘了口气,“晚上好。”

“想喝酒?”许是舟车劳顿,徐赐安的声音微微有些沙哑。

“有点想,可以吗?”

“问什么,不是说就算我不同意,你也要喝吗?”

果然听到了。

宫忱脸上有点儿发热:“那是我说笑的,你别当真……你不让的话,我哪敢啊。”

“真的不敢?”

“不敢。”

徐赐安淡淡道:“喝吧,我还没那闲功夫什么都管。”

“哦,”宫忱用脚尖戳了戳面前的树根儿,道,“知道了,你不想管,那下次就不跟你说这些了。”

徐赐安仿佛没听出他语气里的失落似的,自顾自问地翻了篇:“你在邺城怎么样了?”

“挺顺利的。”宫忱心不在焉。

“顺利?没什么不好的事发生?”

“没有吧。”

徐赐安沉默了一会:“那我倒想要问问,在崔府放了三把火,把新娘子抢走的野男人是谁?”

“野男人?”

宫忱回了神,声音一扬,“不是,谁传的?这明显是有人故意败坏我名声!师兄,你不能信了吧?”

徐赐安没说话。

宫忱立马解释起来。

“那个新娘子是我以前的部下,是受我连累才被崔彦抓去虐待,我是去救他的,根本不是什么抢亲。”

“受伤了吗?”

“………”

“你受伤了吗?”徐赐安道,“我想知道的是这个,宫忱。”

宫忱张了张嘴。

却没能再随意地说出“我没有”。

他沉默着,缓缓坐靠在树下,一安静下来,耳边便响起许多道声音。

「我不认你这个哥。」

「你不配。」

「原来我也有月饼。」

「宫先生,我都快五年没跟您一起过仲秋节了。」

「记得止血。」

「………」

“说话。”徐赐安道。

风从南边吹过来,宫忱的心脏像草木一样微微颤动。

“师兄,我手背疼。”

“手心也疼。”

“明明连伤口都没有,为什么会这么疼。”他喃喃道。

偶尔会有这样的时候。

宫忱并非磐石般坚不可摧。

“………”

“你把传音符拿起来。”

“一直拿着的。”

徐赐安说:“这不是普通的传音符,可以通感,我现在往自己的手上集中灵力,你应该也可以感受到。”

话音未落,宫忱便看见一股紫色灵力从符中闪烁而出,落到自己的手上,像突然有人伸手碰了碰自己,一开始有些痒,等过了一会儿,就被灵力完全复住,只剩暖洋洋的感觉。

“我都不知道。”

灵力中有徐赐安的气息,宫忱屈起一根被灵力包裹的手指,放在鼻间轻嗅,“怎么传,你教教我。”

“不是传过去的,”徐赐安说,“你感受到的灵力是我事先留存在你那张符里的,现在不过是被我调了出来。”

“那不是很快就会用完吗?”

“嗯,一张符能存的灵力有限。”

“我不疼了,”宫忱抿了下唇,“你快收回去吧,下次还要继续用呢。”

“那我收了?”

“……嗯。”

宫忱眼睁睁看着那光愈来愈小,快要没有的时候,忍不住攥紧了手,出声阻止:“等、等下。”

徐赐安是趁他睡着的时候突然离开的,所以宫忱还没有体会过看着徐赐安渐渐消失的那种感觉。

没想到这么难受。

宫忱将脸枕在了手背上,低低道:“再陪我一分钟……不,半分钟。”

徐赐安没有说话。

这三十秒两人都异常安静。

“好了!”

宫忱猛吸了一口气,终于下定决心,语速飞快,生怕自己后悔似的:“这次真的好了,快收回去罢!”

可他说完后,那紫光不仅没有消失,反而亮得更盛了些。

“师兄……”宫忱急了。

“无妨,”徐赐安呼吸略沉,“我明日就给你寄一箱过去。”

一箱。

宫忱哑了,心脏跳得很快。

“不要舍不得用,以后在那边不管发生了什么事,都要及时告诉我,若总是像今天这样让我从别人口中知道——”

徐赐安深吸了口气,似乎在压抑着什么似的,一字一句道:“我会让人把你从邺城绑过来。”

这样的威胁,宫忱早就当作是情话来听了,比起这个,他还沉浸在“一箱”两个字所带来的震撼中。

“一箱……这得多贵啊?”

“我送你的发冠呢。”

“啊,”宫忱不知道他问这个干嘛,下意识道,“我戴着。”

“除了在崔府拿下来过,其他时间一直都戴着。”

“睡觉怎么办?”

“睡觉,我,”宫忱倏地脸颊烫了起来,“这两日……没舍得摘。”

徐赐安终于轻轻笑了一声,不再用冷淡的语气同他讲话了。

“戴好了,这个更贵。”

宫忱喉结一滚:“嗯。”

“师兄,你今晚赏月了吗,我现在在邺城的红树林里,月亮好圆。”

他不经意地擡眼,眼眸被映得很浅,仿佛盛满了皎皎月色。

可一低头,仍是漆黑一片。

“我今日才想起来我扔下青瑕的那晚,也是一个月圆之夜。他分明求我不要丢下他,可我还是……”

话到喉咙中,分明没吐出来,嘴巴却仍然尝到了苦味。

“……当初若不是你收留他,我都不知道他现在会在哪里流浪。”

“我真的不知道,那段时间他是怎么过来的,他怎么能……”

宫忱用手掌复住眼睛,声音又苦又涩:“就因为我给他买了一块月饼,就高兴成那个样子。”

徐赐安今晚没能赏月,他的面前只有冷冰冰的徐家列祖列宗的牌位,在此之前他一直跪得笔直,直到此刻,忽然低头,捂了一下胸口。

缓了片刻,徐赐安轻叹道:“你想喝酒是因为这个吗?”

“我只是想早点熬过今晚。”

“你在逃避,宫忱。”

徐赐安语气有些冷硬,他说得不错,但宫忱想听的不是这个,他鼻腔微酸,哑声道:“我知道,可我没办法。”

“我不敢面对,还一直骗自己没有后悔,其实我早就后悔了无数次……我甚至没有勇气去问青瑕这些年过得怎么样,我怕他怪我……师兄,我真的好怕……”

一股异样忽然出现在手中。

只见灵力从符中一缕缕逸出,上浮,犹如一条紫色发带,细长而柔软,在月光下的红树林里随风飘动。

宫忱擡头,怔怔地看着。

那发带最终轻轻覆盖在宫忱的眼睛上。

像有人遮住了他漆黑的眼眸。

“宫惊雨。”

“我不在的时候,你不要哭。”

“不然我只能跟你说说话,简单地碰碰你,哄不好你怎么办?”

徐赐安的声音在头顶响起,带着些许的沉闷和沙哑。

“但如果,你不是要我的安慰,而是想要从我这里获得勇气。”

下一瞬,发带尾端向上飘去,将一股温凉的触感带至宫忱的额上,蜻蜓点水,恰如一个吻。

“你要多少,我都给你。”

不知过了多久,“发带”散开在夜空中,视线恢复,洁白月色洒下来。

这一次,真正照亮了眼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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