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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章(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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闻言,宫忱浑身一僵,脸上的血色几乎瞬间就全部褪去,低声求道:“不要看,不好看的。”

徐赐安并没有因此就移开目光。

他看见苍白起伏的胸膛上,除了他曾经见过的心口那道蜈蚣般的旧疤,这上面,还有数不清的鞭伤,以及,六七道新痕。

最初的一个个血洞,现在如同一张张赤色的鬼脸,狰狞至极,悚然扎进徐赐安的眼眸。

修炼之人,修为每增进一小阶,体内都会生出一根仙骨。

元始有三小阶,金丹、灵虚、归真各有两阶,这四个境界修完后便是九阶,随后是大乘境前期、中期。

十五年,从元始境到大乘境。

这些骨头像芽儿一样,起初都是小的、软的,于夹缝中慢慢地生长、变硬,久而久之,生出树根般密密实实的灵丝与血肉交缠。

年复一年,缠得越来越紧,扎得越来越深,最早的一块仙骨,都几乎和血肉融为一体。

却还是被生生剖了出来。

“我又不是因为好看才看的。”徐赐安微凉的指尖一根根从宫忱背上的疤痕上方拂过,始终隔着毫厘之距,没有真正地触摸上去,“不过,确实不好看。”

“以后有机会,把这些都祛掉吧。”他最后擡手,勾了勾宫忱的耳垂,还捏了捏,“可以动了,宫忱。”

宫忱耷下脸,二话不说缩回了水里,只露出一个脑袋:“你又控制我。”

“我不那样,你会老老实实让我看?”

“所以你就控制我,不顾我的意愿?”宫忱闷声道,“你明明也可以好好跟我说,我会给你看的。”

“我还不了解你,什么事什么伤都要自己处理,就算我跟你好好说,你也只会藏着掖着。”徐赐安不知道他在委屈什么,皱了眉。

“我都说了我会的,”宫忱忍不住提高了声音,“我说了,你问我的,我就会说实话,可是你不问。我让你跟我好好说,我就会听你的,你也不信我。”

徐赐安愣了一下,有点不敢置信道:“你这是,生我气……”

宫忱抿了抿唇:“有一点。”

“你没有理由对我生气,”徐赐安眉头皱得更深了,“你以前瞒了我那么多事,难道指望我对你还有信任?”

宫忱鸦羽般的眼睫轻垂:“可是师兄,我以后不会再瞒着你了。我说我想跟你一起去邺城,你到底知不知道,这意味着……”

“我没说我要去。”徐赐安忽然低声打断他。

“……什么?”宫忱神色一怔,眼神中流露出一丝茫然。

“邺城,”徐赐安深吸一口气,“我从来没有答应过要跟你一起去,我要回徐家一段时间。”

“一段时间是多久?”

“短则一月,长则几年。”

宫忱的身体泡在温暖的汤泉里,表情却好像被冻住了一般,僵硬道:“为什么……是……刚刚决定的吗?因为我惹你生气了?”

“不是,之前就决定了。”

“什么时候走?”

徐赐安心脏抽疼了下。

他迟早要跟宫忱开口的,但似乎挑了一个最不合适的时机。

“我问你什么时候,你说啊!”宫忱目光阴沉冷漠,第一次用这种近乎发火的语气跟徐赐安说话。

“明日。”徐赐安缓缓道。

周遭陷入死一般的寂静。

良久。

“你应该要早点跟我说的。”

徐赐安张了张嘴,还没说出什么,宫忱又很轻地哈了一声:“我真是,现在说这个有什么用呢。”

“我有点累了,就先走了。”

徐赐安猛地摁住他的肩膀:“你要去哪?”

“师兄临走前一天都没打算告知我,”宫忱把他的手一点点拿开,缓缓道,“对我的去向倒是很关心。”

“别这样,我会误会的。”

“我不告诉你,是不忍心……”

“不忍心?”宫忱猝然看向他,一字一句道,“你让我有多远跑多远的时候,你逼我做出选择的时候,我都没有觉得你有多残忍。”

“前二十年,我从来没有想过能依靠谁,是你一次一次地告诉我,可以靠着你,可以信任你,甚至可以……”

最后三个字宫忱没有说下去,用力地闭了闭眼:“是你让我留在你身边,可为什么,我好不容易这样做了,你却要走了。”

再睁开时,他眼圈红了,轻轻叫了一声:“师兄。”

“为什么,总是要在我快陷进去的时候,给我当头一棒。”

“到底是有多忍心,才能这样对我?”

他说到最后已近乎嘶哑,视线模糊了一片,只看见徐赐安嘴唇隐约翕动,发出了声音:“宫忱,我对你,是有做的不好的地方,但你也不应该这样说我。”

“那我应该怎么说你,”宫忱苦笑一声,“谢谢你救了我,谢谢你给了我命,我就应该做你听话的狗,就算被扔掉也要乖乖接受,我就应该……”

啪嗒。

宫忱的声音戛然而止。

一滴冰凉的东西砸在了他的脸上。

仿佛一根即将绷断的弦突然被冻住了,宫忱呼吸都窒了窒。

“说够了吗?”

徐赐安的声音平静得可怕。

“没说够就再说会,但是你今天要是敢离开我身边半步,我就把你嘴巴缝起来,四肢卸了,关一辈子。”

“………”

如此冷厉无情,果然,刚才是错觉吧。

宫忱说不上来是不是松了口气,擡了头,正要说什么,嘴角上又挂了一滴泪珠,咸涩极了。

这次他看得清清楚楚。

徐赐安噙着泪,眼睫微微一颤,便滚落了下来。

“你明知道这些话会伤我。”他说,“可你还是说了。”

宫忱心里仿佛被人割了一刀。

“我没有不要你,我只是放你走,不然怎么样,真的把你在我身边关上一年吗?”

“那样你就高兴了吗?”

徐赐安的嘴唇苍白得几乎透明:“我明明是做出了对你最好的选择,为什么你还是一副很难过、很委屈的模样。”

“你知道的。”

“知道什么?”宫忱喉咙发涩,“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你不知道吗,”徐赐安问,“还是装作不知道呢?”

“我不知道。”

“你撒谎。”

“我没有。”

“那你就是个蠢货。”

“口口声声说珍视我,”徐赐安冰凉的脚忽然轻轻踩上宫忱的右肩,一点一点,将他压进温热的汤泉水里,“却屡次像这样,把我的心意放在脚底碾磨,践踏。”

“对我一无所知,对我视而不见。”

那温度分明凉到心窝子里。

宫忱却不觉得冷。

在宫忱眼睛被淹没的最后刹那,他一字一句道:“我拼了命救你,你凭什么不知道我喜欢你?”

“你这,混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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