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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章(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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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章

下一瞬, 一只手扣住了徐赐安的脚踝,几乎是托着他离开地面。

哗啦。

拖入水下,迫切而又温柔。

宫忱五指用力, 在水底抓着徐赐安, 像深渊的人抓着绳索往上攀,在徐赐安的小腿上轻易留下殷红掐痕。

徐赐安似乎是觉得不舒服, 伸了另一条腿去踹他, 却依然被抓住了。

宫忱双臂紧紧箍住了他两条腿,哗一声起身,直直把他像小孩似的抱举了起来。

两人同时浮出了水面。

徐赐安从未被人这样抱过,顿时又惊,又怒, 又羞。

紫光乍现,灵力下意识肆虐而出,似要将整个汤泉一并连坐, 水波晃动,久久不绝。

而宫忱一动不动。

徐赐安还是在关键时刻停下了,暴动的灵力从宫忱的面前收回, 犹如理智回笼。

他不得不撑在宫忱宽阔赤裸的肩上,怒目圆睁, 很生气,也很无奈。

“放开。”

“我不放。”宫忱忽地横开徐赐安的两腿,挤了进去,身形如山岳般巍峨挺拔, 霸占着这方寸之地,目光沉沉地将他的师兄压在光滑的石壁上,“是你要我寸步不离。”

徐赐安倏地攥紧双手, 几乎处在在失控的边缘:“那你就敢什么都不穿地凑上来?”

“这才到哪里?”宫忱指尖在徐赐安大腿附近的布料磨蹭,“你说喜欢我,却不能让我做这种事吗?”

“你总是这么抗拒,藏得严严实实,我怎么才能知道你的心意?”

“就凭你救了我吗?”

宫忱凝视着他:“那你至少也应该告诉我,什么叫拼了命救我吧?你是不是……做什么傻事?”

徐赐安咬牙道:“不关你的事。”

“不关我的事。”宫忱低声重复,忽然嘲弄地笑了一声,冰冷道,“怎么不关我的事?”

“徐赐安,我从来没有要你救过我,更不需要你拼命,你对我做了多余的事,真的让我烦心。”

“………”徐赐安声音气得颤抖起来,“你怎么想,我不在乎。”

“是吗?”温凉的气息靠近了。

“那你哭什么?”宫忱嘴唇贴着他,“你哭什么呢?”

徐赐安目光通红地看着他。

“…………”

宫忱不该看徐赐安这一眼。

这一眼,让他自始自终伪装着的强势、冷漠陡然松动了,开始瓦解。

——他试图阻止。

“我不喜欢这个姿势。”徐赐安眼睫轻颤着说,“真的不喜欢。”

——但在这个人面前,一切阻挠都成了徒劳。

宫忱就犹如冬日里的一颗被冻得又冷又硬的冰柿子,忽然春风一吹,啪嗒从树上掉了下来。

冰霜四分五裂,碎成一地晶莹,映出柿子本身柔软的、温暖的色泽。

“我真是败给你了。”他双手放下徐赐安的腿,转而去抱他,声音哑了,“现在这样呢,你喜欢了吗?”

徐赐安道:“不讨厌。”

宫忱沉默了好一会,才轻叹一声:“你一定有事瞒着我。可你现在哭得我……没办法去想那些事情了。”

“我不是哭,我是生气。”徐赐安冷冷地纠正。

“气什么呢?”

“本来就是最后一天,”徐赐安道,“你还这么不懂事,要跟我吵。”

宫忱替他擦掉眼角的水珠:“如果你要走了,我什么反应都没有,你就不生我气了吗?”

徐赐安不吭声。

“你的表情告诉我,你也不喜欢这样。”宫忱轻轻笑了笑,“你总是这样也讨厌,那样也讨厌,虽然很善良,但是也很难亲近。”

“我倒是希望能好好吵一架,这样就能知道你对我有什么不满。”

“可谁知道……”

他笑着笑着,声音忽然就嘶哑了,“谁知道,你真的会喜欢我呢?”

“所以你不能怪我不知道,我要是知道了,五年前我就不走了,我就不会等到变成这副模样才敢伸手抱你。”

“徐赐安,明明我也喜欢你。”

“可是,”宫忱额头抵上徐赐安的胸襟,靠近心脏,颤声道,“我们为什么,错过了那么那么久?”

这一刻,徐赐安的脑海里响起了密集如雨的嗡鸣声,耳边的声音逐渐远去了。

天地间只剩下了他们。

他的身体湿透了,心也湿透了,怕再也听不见似的,嘴唇不住地颤抖:“再说一遍。”

很快,宫忱的声音穿透雨幕而来,那么清晰,那么低沉。

“我喜欢你。”

“我很抱歉惹你伤心,但我不是为了补偿才这么说的。”

“我是真的,真的喜欢你。”

“喜欢到恨死你了。”

“为什么不告诉我你要走了,让我白白在心里期待我们的未来,像个傻子一样。”

“我们两个人,隔了五年之久,却只见了五日,你让我怎么……”

“要怎么才能舍得啊。”

宫忱终于哽咽了一声,猩红着一双眼睛,擡头看徐赐安。

徐赐安怔忡着,用指尖在他脸上划过珠泪,心里仿佛淋了一场大雨,再次回到了桂花巷。

那时,看着宫忱脸上的难过、委屈,他的心脏揪成一团。

他不知道说什么来抚慰宫忱,于是就不停地跟他说对不起,好像让宫忱受伤的人是自己一样。

可是现在,他变成了那个真正伤害宫忱的人,却说不出话来了。

对不起三个字,太轻了。

太没有用了。

徐赐安忽然好后悔。

那些本来一开始就能说出口的真相,经过时间的腐蚀,越来越沉重,越来越面目全非。

他起初坚定无比认为是对的事情,如今竟腐朽得令他惶恐。

他要怎么跟宫忱说,他为宫忱渡了三十年精血,如若没有时时刻刻的障眼法支撑,早已是半头银丝。

或者再更久远一点,他为宫忱破了道心,又为他重修无情道,日日夜夜与心魔对峙,身心俱疲。

为了宫忱。

这恐怕是宫忱最讨厌的四个字。

徐赐安一直坚定地走在宫忱的前面,如今猛然回头,才惊觉,不知何时,宫忱已鲜血淋漓地站在身后。

他满身的伤口不是来自别人——

正是徐赐安自己。

正是他一次次“为了宫忱”而捅在宫忱身上的刀子。

怎么办?

怎么弥补?

又怎么解释?

徐赐安混乱得不知要做什么,心疼得不知要说什么,像个笨蛋一样僵着身体不知所措。

“你怎么动也不动。”

宫忱说。

“你亲亲我啊。”他声音哑得不像话,“你亲亲我,我就不生你气了。”

“我朝你发脾气,说你残忍,粗暴地对你……这些事我也跟你道歉,是我表达喜欢的方式太笨拙了。”

“只要你亲亲我。”

“我们就不吵架了,好不好?”

徐赐安的情绪被宫忱的声音一点一点地拽回现实。

他一直知道宫忱很会说话。可能是因为幼时的境遇,他自有一套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的本事。

以前下山做任务,有时会长住在当地,邻里街坊都喜欢听他讲话。

这样的人却说自己笨拙。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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