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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6章 梦境 宁竹默默站在屋檐的最角落,……(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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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德天看着那狐裘扫过自己的手背,恍若如毒蛇滑过,汗毛都竖起来。

他脸色煞白,佝偻着腰仿佛有千斤重,一点擡不起来,觉得自己今日怕是要把命交代在这里了。

就在这时,一双马靴出现在他眼前,武波不屑嘲讽的声音从顶上传来。

“昨夜你出了大纰漏公子都未曾怪罪于你,今日又是连这点小事都做不好,真不知道公子为何还要留你一命,听好了!明日是最后一次机会,要是再不成......”

未尽之语,让张德天从死里逃生的喜悦中快速清醒过来,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待车驾远去,张德天瘫软如泥,整个人跌坐在地。

他身后同样跪着的小厮赶紧爬起来搀扶他,出声劝道:“老爷,明日我们还有机会。”

张德天顺着他的力道站起身,任由小厮替他拍打着膝盖上泥屑,跟失了魂似的。

“也就是多一日的活法罢了,明日我哪能交得出让那位满意的结果啊。”

他说着真是有些忍不住老泪纵横。

这当真是个无比烫手的山芋,他是吃了熊心豹子胆才敢来以此博个前程,如今前程没着落,命倒是快落了。

小厮扶着他的手臂,凑过来用低得不能再低的嗓音说道;“老爷,不然咱们逃吧,反正都是死路一条,倒不如自己搏一搏,如今时局乱成这样,咱们找个地方隐姓埋名,未必能找得到咱们......”

张德天猛地瞪大双眼,本想叫他住口,却怎么也说不出,只得听完小厮的话。

他胸口剧烈起伏:“可是家里——”

小厮再次开口劝道:“老爷!若是您......你觉得大夫人他们能好得到哪里去呢!”

张德天的眼神几经变换,最后咬了咬牙:“你可有什么好主意。”

小厮是他的心腹,原先也是想在家主身边求个前程,如今瞧着是不成了,自然也不想白白将性命丢在此处,忙将自己想出的计划一一道出。

张管事的喉结剧烈滚动,后背已被冷汗浸透。

他望向马车消失的方向,最终还是下定了决心,眼底最后一丝犹豫消失。

这边主仆二人的计划外人不得而知。

景容回到居所后便咳个不停。

侍女连忙去给他烧起银丝碳,再添衣倒水,熬药,十几个人就这么有条不紊的忙活开了。

“公子今日就不该亲自前去,”武波粗声粗气地说,“张德天那厮怕也没在用心做事,砍了省事!”

景容轻唤一声:“武波。”

被唤到名字的人瞬间噤声,室内霎时静得能听见炭火噼啪的声响。

景容闭目靠在软枕上,眉间微微皱起,身后的侍女便小心翼翼地上前替他揉起了额角。

“昨夜是怎么回事?”景容的声音带着倦意。

一直都沉默不言的卢绍站了出来,恭敬道:“壁州眼线来报,宁竹与温家人往这边来了,属下不放心,让武波带人彻查。”

景容倏然睁眼,目光晦暗不明,嘴角扬起笑意。

“她来了?”

卢绍犹豫一瞬,还是拱手道:“不是她。公子放心,属下绝不会让闲杂人等靠近此处。”

“可惜。”景容轻叹,苍白的指尖轻轻敲击着膝盖,语气说不清是失落还是遗憾,“真想看看......是否与我梦中一般。”

他望着窗外的雨幕出神。

一年前开始的梦境如附骨之疽。

从涉州地动开始,蛮族入侵边关告急,朝中宿将凋零,新锐难堪大任,老皇帝迫不得已下旨,命宗明川领虎符出京御敌,亲手让“战神”之名响彻天下......最后又亲眼看着自己的江山落入别手。

而景容自己,最后看见的是城墙上那支穿喉而过的箭。

如今涉州已毁,京城已破,在他的操纵下梦境的轨迹已全然走样,不知道那个始终看不清面容,名叫“宁竹”的人,还会不会立于城墙将他射杀。

真是叫人期待。

“公子?”卢绍的呼唤将他拉回现实。

景容摆摆手,侍女立刻捧来药碗。

浓黑的药汁倒映着他唇边露出的浅笑。

......

塌了半边的灶房里,宁竹正盯着跳动的火苗出神。

很巧,她心中确实是在想着该怎么杀了景容。

王婆去张罗采购事宜,灶房无人看管,倒让她得了清闲。

她寻思着该怎么想办法见到景容,若是要强行杀进去也不是不可,只是对方人着实多,还有火药,莽撞而去说不得会受伤……

“砰!”药包砸在案板上的声响惊醒了她的思绪。

武波高大的身影出现在眼前:“快点熬好!”

宁竹眼睛微眯,捧着两包药站起来。

这样机会不就来了。

熬药的锅子和火炉昨日特意被人丢了出来,没放在灶房里,倒是完好无损。

宁竹洗干净,便在屋檐下熬着,等药好了便端给武波喝下,像昨日一样跟在后头。

照常是穿过那片蜿蜒的路。

昨日宁竹观察过,路上会经过管事们的居所,那儿有一个马厩,安排值守的人不算多,最是方便动手。

宁竹埋着头,随着越来越走近那条路,她的手也拉住了袖箭的开关,对准了武波的心口。

前面的人浑然不觉阎王正在对他招手,仍旧大步往前。

转过马厩的拐角,宁竹突然“啊啊”惊叫两声,身子向前栽去。

武波条件反射般转身,怕药给洒了,用手虚擡了一下木盘。

“你这哑巴,怎么路都不会走!”

两人距离隔得近,宁竹看见武波的脸上满是怒气不耐烦,还要接着骂:“真是个没用的废——”

咒骂戛然而止。

武波只觉得心脏传来巨大的疼痛,眼睛微睁低下头,看向心口那支没入半截的短箭。

鲜血顺着箭杆蜿蜒而下,落在地上又被雨水给稀释,用脚尖蹭两下就消失得无影无踪。

他死死抓住宁竹的手腕,喉间发出“嗬嗬”的声响,想大声说话,却发现喉咙发不出一点声音。

对视的刹那,他终于正眼看向眼前这个面目丑陋的瘦弱哑巴。

那目光中带着熟悉的冷。

他眼中带着愤怒和难以置信,口中冒出血沫,用气音说道:“是,是你……”

宁竹笑着将短箭捅得更深:“是我,你们不是在找我吗?我来找你了。”

武波目眦欲裂,从未想过公子大业未成,他自己就屈辱的死在了这个荒无人烟的山坡。

可是他心中再不甘,却还是永远闭上了眼睛。

武波即将倒地时,宁竹顺势扶住他的肩膀,让那些侍卫看着就像是他将自己揽进怀里一般,走进了马厩里。

远处守卫见状,露出一个心照不宣的笑容,互相挤眉弄眼地别过头去。

这武大人也是男人啊!

马厩里弥漫着干草与马粪的气味。

宁竹就把人丢在地上,利落地拔出短箭,擦干净放回袖箭箭桶中,在他身上搜寻了一阵,翻出来昨夜他用过的骨哨。

她嫌弃地看了一眼,将骨哨塞进袖子里,正打算用干草将武波死不瞑目的尸体给做一番遮掩。

外头突然传来窸窣的脚步声,还伴随着窃窃低语。

“外头都打点好了么?!”

“老爷放心,已经跟那王婆说通,明日咱们就躲在那推车上的木桶里,我来带您瞧一瞧,明日别乱了阵脚。”

“好好好,做得好……”

宁竹略一挑眉,特意没有遮掩武波的尸体,隐在阴影处。

果然,没一会儿就看见有两个人影走了进来。

张德天正是做贼心虚的时候,他走在后头,一不小心撞上了前面小厮的背,痛得他揉了揉鼻子。

“要死了你!做什么突然停下来……”

小厮面如死灰,哆嗦着擡起手,指向前方,语气颤抖得不像话:“老老老,老爷,那里,您快看那里……”

张德天顿觉不妙,从他身后绕出,直直望了过去。

昏暗的光从茅草缝隙漏下,照在武波死不瞑目的青白脸上,正正对着来人的方向。

张德天就差点就尖叫出声,好在及时反应过来,死死捂住了自己的嘴。

他好久才找回自己的声音。

“这,这,这不是武大人吗!?”

他试探着,轻轻喊了一声:“武大人。”

躺在地上的人丝毫没有反应,张德天自己不敢走近,踹了踹小厮。

“还愣着干嘛?还不快去看看!”

小厮欲哭无泪。

他自个儿也害怕啊!

事到如今,他也只能硬着头皮上去查看,他先是轻轻唤了一声“武大人”,又推了推,都没有反应。

最后,他深吸一口气,颤抖着伸出手去探对方的鼻息,顿时整个人僵在原地,本来就白的脸,看着更白了。

“老爷,人没气了!这怎么办……”

张德天也差点一口气没提上来。

他心中本来就有鬼,第一反应不是上报,而是遮掩。

“你先将人藏起来先……”

话音未落,小厮指着他的身后,神情惊恐。

张德天扭过头,就对上了一张布满伤疤的脸,他差点吓得两眼一翻晕死过去。

宁竹擡手友好打了个招呼。

“张大人,好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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