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终了 晋江文学城（1/2）
第65章 终了
冰牢之中, 宁鸿羽封住神魂，陷入沉睡。
那些冰剑造成的伤口，只看一眼，便让人头皮发麻。
就在这时, 洞口涌入一股风, 卷动着寒冰上的浮雪在冰牢上方盘旋, 也吹起了宁鸿羽的衣衫和长发。
谢宴礼跪在师父身边, 泣不成声。
想要触碰师父，却握不住对方一片衣角。虚幻之影，往生幻境, 眼前所见一切，不过是被执念封存的景象。
时光飞梭而逝，宁鸿羽的身体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凝出一层冰霜，剑眉睫羽之上，挂满了白。
风呼地一静，安详沉睡的宁鸿羽猛然睁眼，下一秒，冰剑消融, 冰霜消退, 那狰狞的血口也跟着恢复如初。
他缓缓坐起, 眸似深渊，翻滚着化不开的浓墨。
“不能让人发现……不能……”宁鸿羽表情放空, 目视前方缓缓低语。
他晃晃悠悠地站起身, 向着洞口徐步前行。
就在蓝音以为他要离开冰牢时, 他又停住了脚步，捂着耳朵奋力摇头。
眸中不断有红光闪过，又一次次被他强行压了下去。
他紧咬牙关, 长袖一挥召出命剑，狠狠刺入自己的脚尖。
剑身穿透鞋面，入地三分，鲜血自鞋底蔓延，转眼间被寒冰凝结。
那双血红的瞳孔几经变换，终于回归了原本的颜色。
黑猫倒吸一口凉气，低声嘀咕道：“他对自己真狠啊……”话落，它又看向还跪在寒冰之上的谢宴礼，拽了拽琉璃的衣摆，“姐姐，仙尊他，状态也不太对的样子。”
蓝音盯着宁鸿羽痛苦的身影，没有回头，仅是沉声道：“这样的真相，任谁也无法淡然面对。”
宁鸿羽为了控制自己体内的黑线荼蘼，想尽了各种办法。
封印神魂，刺穿脚面，敲断双腿。
他也会疼，也怕疼。
即便是在冰牢之中，他的额头依然渗出了密密麻麻的汗珠。
蓝音看着他倒在血泊之中，剧烈的疼痛让他面无血色，青筋暴起。他紧咬着牙关，颤抖的手已经无法握住命剑。
宁鸿羽无力地哭着，手掌拍在血泊中，想要抓住些什么，却只能颤抖着攥成拳头。
挣扎、无力和绝望，这些不需要他道出，只看他一眼，便会被这排山倒海的情绪淹没。
黑猫已经不忍再看，走到谢宴礼身边，慢慢蹲下身子。
可谢宴礼的状态也同样糟糕，像一只失去灵魂的壳子，连眼皮也不眨一下。
闭关三年，宁鸿羽已彻底绝望。
他无法压制体内翻滚的杀虐，也阻止不了自己的身体快速愈合。
他想死，却不肯阿妹因他而死。
他离开冰牢，开始寻找剥离灵蛊的办法。他开始下山历练，走遍沧州，查阅沧州卷宗古籍。
荼蘼在身，面对不平之事，他依旧会出手，扬善除恶。
内心满是杀人的冲动，双手却在救人。
他的医术越来越精湛，剑法也越发凛冽无情。
同时，他的演技也渐渐炉火纯青。
他学会了伪装自己，掩盖眼中无法控制的恶念。
百年岁月，转瞬即逝。
而他也终于找到了剥离灵蛊的方法，同时也发现了让他崩溃的秘密。
蓝音等人皆不知他手中之物为何，看模样不过是一块巴掌大的黑色玉石，可宁鸿羽拿到玉石后，整个人陷入了癫狂。
那是他第一次没能控制住自己的杀念，杀死了一个无辜之人。
那不过是一位路过他身边的老伯，见他神色痛苦，浑身颤抖，便挑着担子上前关心。
老伯死后，那双满是恐惧和不解的眼睛死死盯着他。
宁鸿羽面无表情地流着泪，浑浑噩噩地走远。
彼时，他心口的黑线荼蘼已长成了两朵，为了阻止它继续生长，宁鸿羽抽离了自己的七情六欲。
从这一日起，他彻底变了。
他开始少言寡语，对宁书雁的保护，也变得更加偏执。
与此同时，他的修为也跟着突飞猛进，不过几年，便已追上了宁书雁，让扶光道君的名号响彻沧州大陆。
剥离灵蛊的方法很简单，却也很难。
只需要炼化问天卜，便能脱离灵蛊控制。可问天卜已经千年未现，想要找到它，只能等。
终于在一次问仙宴上，见到了问天卜。
之后的一切，就如蓝音所知，宁鸿羽开始逼迫纪常兴问天，让他将次数用光后，问天卜自行毁灭之际，将其剥离炼化。
就在他私下作恶时，宁书雁与季云清相爱了，他没了七情六欲，却依然记得要守护阿妹，觉得情爱之事对阿妹有害无益，开始棒打鸳鸯。
宁书雁也是在这时，发现了他的状态不对。
曾经以为哥哥醉心修炼，方才变得清心寡欲，彼时面对暴戾的兄长，她第一反应不是害怕不是失望，而是疑惑。
几番跟踪调查后，宁书雁终于发现了哥哥所做的一切，甚至偷看到了他为了控制杀念而自残自虐。
宁鸿羽抱着痛苦自责的阿妹，面无表情地哄道：“阿妹不哭，哥哥不疼。哥哥不会让你死的，哥哥也不会让人发现这一切。”
“那些死掉的无辜之人呢……”宁书雁无法不想，无法不在意，“哥哥，让这一切都结束吧。”
宁鸿羽摇头，神情癫狂，“不能结束，我不能死……我不能……”
面对想要结束这一切的宁书雁，向来疼爱妹妹的他，对妹妹做出第一件残忍的事。
他弄晕了宁书雁，将其封在冰牢之中，就像当初封印自己神魂那样，让宁书雁陷入沉睡。
直到季云清将人救走，带去了一个荒无人迹的深山老林。
当宁鸿羽找到人时，院落之中，只剩下一袭红衣的宁书雁。
兄妹二人时隔一年再次相见，他们心平气和地坐在院中闲话家常。二人回忆着儿时，诉说着年少。
宁书雁握着哥哥的手，话语温柔却满面泪痕，“哥哥，别再折磨自己了。”
宁鸿羽低着头，强行封住的七情六欲在疯狂冲击着禁锢，想要摆脱枷锁。
他红着眼睛，轻抚阿妹的脸庞，“阿妹，本可天地同寿。”
宁书雁擡手覆盖在哥哥的手背，摇了摇头，道：“不想了……”
宁鸿羽勾起笑容，泪水滴落，问道：“你的爱人呢？他怎么办？你穿着这红色嫁衣，是想嫁给他吧。”
宁书雁：“是我此生负 他真情，愿他余生，能忘了我，潇洒自在，平安顺遂……”
在这一刻，那些封印的七情六欲终于冲开了枷锁，又一朵黑线荼蘼，瞬间绽放。
宁鸿羽漆黑的瞳孔，染上血色。
他颤抖着身子，收回双手，紧握成拳。到了此时，他依然害怕自己会伤害阿妹。
他在崩溃绝望中，唤出了命剑。
千年执着，让他无法结束自己的性命，挣扎时，一抹红色身影闪过，握住了他的剑。
“阿妹……”
宁书雁握着剑，横在颈前，破涕而笑：“这千百年来，哥哥受了太多的伤，这一次……就让阿妹来吧……”
宁鸿羽哭着开口，“会疼，很疼……”
“哥哥以后，都不会再疼了。”
话落，剑锋划过，鲜血喷涌而出，在夜色中开满了血色的花。
宁鸿羽抱住倒下的人，他捂着宁书雁脖颈的伤口，哭得像个孩子。
宁书雁已经发不出声音，她拼尽最后一丝力气想要为哥哥擦掉眼泪，然而擡起的手，最终还是无力垂下。
兄妹二人一同倒下，宁书雁看着哥哥，即便失去了气息，眸中依然写满了内疚和不忍。
蓝音蹲着身子，紧紧抱住黑猫，埋在它的黑毛中，同样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辛渊擡着爪子，笨拙地拍着她的手臂。
就在这时，一阵阴风拂过，一团巨大的黑雾吞噬了兄妹二人的身体。待阴风散去，地面之上只剩下一滩血泊。
辛渊：“那是什么？！！尸体呢？！”
话音未落，周遭景象突然定格，而后破碎消散。
光影流转，窸窸窣窣的声音穿透耳膜。
待一切回归宁静，众人已置身宁家老宅中。
桃花飘落，月色朦胧，夜空中不断闪起金色光圈，而后向外扩散，消失不见。
蓝音擡头看了眼头顶的护阵，随即转头看向残魂原本存在的位置。
那里已不见宁鸿羽的身影……
仅有一只蝴蝶灵蛊，趴在树干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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