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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02章 飞光(37)(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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商礼边说边笑,不敢擡头,像做错事被抓包:“辛苦小汪了,又是助理又是司机。”

沈三伏默了默,看着眼前满桌的菜,忽然问:“你提前知道我今天回来?”

“嗯。”

“韩阳告诉你的。”

“对。”

“……我叫他别告诉你。”沈三伏好像一下子明白了很多:“你去探班,都是韩阳出去接你?”

“是。”

商礼现如今倒再也不像从前那样说话拐弯抹角,“毕竟我不想大张旗鼓的,所以叫他出来给我递张工作证,什么时候你有戏,我再去看你。没戏的时候我就在车里等着,边等边处理些工作。其实也挺好的,起码出来逛逛,看看风景,比整天窝在办公室里舒服。”

“我要开除韩阳。”

沈三伏放下筷子,“闹了半天,原来是你的间谍,在我身边潜伏这么多年。”

“……那你也不能全怪他,毕竟他工资是我发的。”

商礼看得出沈三伏没真生气,软声软气给人顺毛:“都听你的,以后什么事都听你的,包括我。”

“你?”沈三伏冷笑,“我懒得管你。”

“三儿。”

商礼隔着桌子去握沈三伏的手,“我知道你生我的气,我向你郑重道歉。”

沈三伏睫毛颤了颤,想抽回手,却感到被商礼握得很紧,动弹不得。

“生病这件事,包括过去那么多年里的很多事,都是我做得不好。我太固执了,也太自负,总把你当成小孩子而不是一个成年人去对待,让你觉得不被信任,不被肯定。”

“……我也很懦弱,不敢面对自己的内心。”

商礼看着他,眼眶慢慢红了,“可我很爱你。”

“是吗。”沈三伏和他对视,又移开目光,忍了又忍,到底一滴眼泪落了下来。

“我很爱你。”

商礼重复一遍,擡手去擦他的眼泪,“我希望你能走得更远,站上更大的舞台,可也害怕失去你,怕你以后变得很厉害了,总有一天再也不需要我。”

“这种矛盾的心理让我不仅不能接受自己的感情,也把你对我的感情拒之门外。我想凭借所谓的兄弟关系把你一辈子冠冕堂皇捆在我身边,这种想法太自私,也太幼稚了。”

“住院这段时间,我重新考虑了我们之间的关系。”

沈三伏倏地擡眼,“你什么意思?”

商礼轻轻摩挲着沈三伏的手背,“事已至此,我想我们也无法再继续从前那种心知肚明装傻的生活了。所以如果你愿意的话,我们就不再是兄弟,我不再做你二哥,也不再用兄弟的身份绑架你在我身边。”

“……然后呢。”

“然后,如果你打算继续和刘孟野结婚的话,我就从守三辞职,去国外随便买个小岛,提前过退休生活。”

商礼声音有微微的颤抖,却仍在强颜欢笑,“如果你们不结婚——我的意思是如果你们分手——那么我希望能求得你对我过去所作所为的原谅。”

“原谅?”

“希望你原谅我曾经的懦弱、自私和一意孤行。”

商礼垂下眼,一滴眼泪落在玻璃桌面,“然后允许我郑重追求你,以一个——成年男人的身份,请求做你相伴一生的爱人。”

沈三伏听见自己的心跳。

“沈三伏,你愿意原谅我吗?”

-

其实他们两个之间,谈何原谅。

沈三伏想,自己或许从来就没有怨恨过面前这个人。

过去也好,现在也罢,心里最渴望的不过是能永远陪伴在他身边,即使只能以兄弟身份,也好过闹得两败俱伤,分道扬镳。

说来奇怪,在工作上很多时候沈三伏太洒脱,什么都不看重,番位、片酬、人脉,他从来是有则有,没有则罢,可唯独在商礼身上 ,又什么都想要。

要他的钱,要他的时间,要他所有的关心照顾,偏心袒护,要他所有目光和牵挂都在自己身上,哪怕移开半分,都觉得心脏惶然下坠,患得患失。

太极端。

又陷得太深,难以抽离。

沈三伏沉默良久,没有回答商礼的问题,只是反问他:“你现在还想要自由吗?”

“什么自由?”

“你从前想要的那种自由。”

沈三伏端详他,想要透过面前这张脸,触碰到二十年前那个雨夜里年少的商礼,他还记得那件染了血的黑衬衫,记得他浑身雨水,面色凌厉,可抱着自己的时候,呼出的气息又那么温柔。

“小童哥跟我讲过,你好多年前差点从蹦极台上跳下去的故事。”

“这人怎么什么都跟你说?”

“商礼,如果你要这样的自由,我给不了你。”

沈三伏深吸一口气,努力让声音听上去更平静:“如果你要彻底的自由——想活就活,想死就死,想见我就偷偷跑去探班,想放弃我就瞒着所有人跑去国外做一个生死未卜的手术——这种自由,我给不了你。”

“……三儿。”

“你让我说完。”

沈三伏看着他,脸色很淡,可眼泪却一颗一颗砸下来:“我虽然对这个世界没什么非要不可的欲望,可也终究只是个凡夫俗子。我不够超脱,不能接受随时都有失去爱人的风险,不论在这件事上你有什么苦衷,我都不理解,也不原谅你。”

商礼沉沉地看着他。

“但我也不因此而责怪你,因为说到底,换我来选择,我也会做这个手术。你我之间的区别在于,我不会连你都瞒着,在我心里,你始终都是我最亲近的人,我对你,比对我自己更坦诚。”

沈三伏垂头抹了把眼泪,又笑了笑,“所以如果你还要追求年轻时那种无拘无束的自由,那我们就不要重新开始了。我受不了,你也受不了。”

他们沉默对坐良久,久到砂锅里的汤面都凝结出一层油花,而后商礼起身,走到沈三伏面前,将人轻轻抱进怀里。

他用很轻的力度抚摸沈三伏发顶,像安抚一只受惊太久的猫,然后他弯下腰,亲吻沈三伏的额头,慢慢向下,吻那些尚未干涸的泪痕。

“沈三伏,我早就不稀罕那种虚无缥缈的自由了。”

商礼说话时,伸手去抓沈三伏的手腕,他似乎情绪很激动,却又极力压抑着自己,将沈三伏的手腕都攥出红痕,“我做所的一切,都只是为了能留住你,一分一秒都不愿意失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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