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98章 飞光（33）（2/2）

“怎么戳？”

“就这样。”

沈三伏伸出手去，戳在宋之然脸上，“其实很容易，只要你敢伸出手去。”

-

当晚，剧组顺利收工，宋之然把自己窝在角落折磨了半天，终于给出了那个‘眼眶含泪’的镜头。

沈三伏满意夸了几句，让他晚上去刘孟野房间拿夜宵。

回酒店洗过澡，已经是夜里十点多了，沈三伏掏出手机，看见商礼的微信。

【你收工后联系我，我会每天等你电话。】

……商礼什么时候喜欢这样说话了？

沈三伏隐隐觉得奇怪，但又说不出什么具体理由，只好先把电话拨回去。

对面很快接通了，一时间，两人都沉默下来。

最后是商礼先打破沉默：“今天工作顺利吗？”

“挺顺利的。”

“唔……有好好吃饭吗？”

“吃的剧组盒饭。”

“我很担心你。”

“……”

沈三伏几乎要怀疑手机对面那人到底是不是商礼，又或者那个他熟悉的商礼是不是被鬼上身了。

“我很好，剧组运行也很正常，这段时间我不在，组里空转产生了一部分损失，不过资金消耗没有想象中大，如果你身体情况允许的话，可以去找财务要报表看一看。”

“嗯，财务报表。”

商礼喃喃重复了一句，又没头没脑地抛出另一个问题：“你呢？”

“……我什么？”

“你担心我吗？”

沈三伏彻底沉默了。

他把耳边的手机拿到眼前反复确认，真的开始怀疑商礼被谁夺了舍。

“怎么不说话？”

不知怎么，隔着遥远的大洋，商礼的声线有些失真，沈三伏开了免提，总觉得商礼的语气带着一点试探和小心——太不像他了。

做了这么多年领导者，商礼说话从来没有这种犹豫不决或底气不够的时候，甚至很多次连旁人都觉得商礼讲话太过独断专行，可沈三伏却早已习以为常，因而浑然不觉。

手术后遗症？这后遗症也太奇怪了吧。

“……可能信号不太好。”

沈三伏忽然有点不知道该说什么，只好干巴巴地回应：“我没什么可担心的，反正已经找了最好的医生。”

“为什么？”

“什么为什么？”

沈三伏简直被问得有些恼火，心说为什么难道你自己不清楚吗？

“我不知道。”

商礼的语气又软了下去，过了会儿，才慢吞吞地说：“你忙吧，我不打扰你了。”

“行，那挂了。”

沈三伏干脆利落按了挂断。而后思索片刻，拨通了费童的号码。

“三儿？”

“他怎么回事？怎么说话这么奇怪。”

“什么？哦，你说老商啊。”

费童大概不在病房里，沈三伏隐隐听见话筒对面传来汽车喇叭声：“他那什么，说是手术后遗症啊，影响了大脑里面哪个区——反正是管说话的，这一时半会儿缓不过来，所以他现在说话跟小孩似的，喜欢一个词一个词往外嘣，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

费童笑得还挺开心，像只鸭子：“你是没看见，老商装模作样半辈子，如今一朝回到解放前！昨儿我考他一百以内加减法，他得想两秒钟才答得上来！”

“……那什么时候能恢复？”

沈三伏倒想起来，医生确实提过一嘴，只是当时商礼还没醒，他压根无心关注这些：“不会影响以后生活吧？”

“那不会，恢复得很快。你刚走那天他连我叫什么都忘了，第二天就好多了，就是有时候工作上那些词儿啊，一时半会儿想不起来，没事的，医生说了，只要醒过来，剩下的都是小问题。”

怪不得刚才连财务报表都重复了一遍。

挂了电话，沈三伏在房间里愣了愣，一时还很难接受商礼发生这样的变化。

说话像小孩子？

没多久，像是为了证明自己说的，费童给沈三伏发来一段视频，点开来，画面里正是穿着病号服的商礼。他手上还打着点滴，病床上放张小桌板，桌上一盒吃过的病号餐。

“来，哥考考你，二十三加五十八等于多少？”是费童的声音。

商礼头上戴着顶毛线帽，大概是为了挡住开颅刀口，倒显得他面容更年轻了一些，画面中商礼明显对这个问题愣了一瞬，而后慢慢眨眼想了几秒，说：“八十一。”

“哎，聪明啊，神童！”

出乎意料的是，商礼对这明显调侃加浮夸的表扬竟表现出一点不好意思，然后露出了一个如同幼儿园小孩子才会露出的笑容来。

笑得很安静，眼眸弯弯，牵扯起眼尾一点褶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