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99章 飞光（34）（1/2）
◇ 第99章 飞光（34）
一个星期以后，商礼的语言水平就恢复得与从前一样了。
沈三伏仍保持着每晚收工后和商礼通话，逐渐开始聊一些工作上的事情，汇报进展，征求意见。商礼大抵是记忆力也受到影响，很多时候想不起具体细节，要沈三伏提醒。
“算了，反正童哥也不让我跟你说太多工作上的事，怕你用脑过度影响复健。”
沈三伏摁熄平板，“恢复得还行？”
“嗯。”
商礼自从手术后，说话用词就跟从前变化了许多，即使度过了最初那段词汇匮乏的时期，沈三伏仍然明显感觉到，这人现在经常出乎意料地把话说得非常直白。
譬如现在，商礼一陷入沉默，沈三伏就条件反射般吊起了一颗心。
“我刷到一个视频。”商礼说。
“什么视频？”
“工作群里发的，你没看到吗？”
“唔……我看一下。”
沈三伏拿起另一部工作手机，点进最上面一个有新消息的群聊，往上划聊天记录。
最新一条视频是宣发组一个负责录花絮的工作人员发出的，视频已经是做过剪辑和后期的版本，这人艾特了宣发组组长，说：【李哥，审核一下内容，可以的话就列入宋之然老师单人物料库，等后面剧宣时释出。】
过了半个小时，李哥回复：【我没问题，@韩阳@宋之然助理蒙蒙，两位看一下】
十分钟以后蒙蒙回复：【没问题】
韩阳紧随其后，发了个OK的手势。
沈三伏点进视频，发现正是不久前自己给宋之然讲戏那一天，视频总时长也就三分钟多一点，开篇是宋之然独自在角落里磨戏，神情落寞的样子，伴随着沈三伏显得很严肃的表情。而后镜头一转，就是沈三伏和宋之然并肩在片场席地而坐，两人对话被隐去，配了段比较欢快的背景音，字幕也调皮地在屏幕上跳动：沈导亲自讲戏中~
最后就是宋之然重新拍摄时的一些画面了，视频最后是沈三伏戴着鸭舌帽，站在监视器后面竖起了大拇指。
很常规的一条单人物料，沈三伏没看出有什么不对，反问商礼：“是我讲戏这条吗？怎么了？”
商礼又沉默了几秒，抛出一句莫名其妙的话：“我不喜欢。”
“……”
沈三伏有点无语，更觉得匪夷所思：“哪里不喜欢？再说你不喜欢又怎么样——等等，我怎么记得这个群里是没有你的？”
“我叫人拉我进去的。”
商礼语气十分理直气壮：“我是老板，不能进这个群吗？”
“……可以。”
沈三伏叹口气：“你不喜欢哪里？”
“不喜欢你跟他这么亲密。”
“……”
商礼还在穷追不舍：“那些肢体接触是讲戏时必要的吗？还有戳脸——你们戏里有这个动作吗？你为什么这么做？”
沈三伏又被气笑了：“你是在故意找茬吗。”
“是。”
如今商礼的每一句话都让沈三伏完全预测不到走向：“我不喜欢你跟别人走这么近，看到视频的时候我心情很不好，心率快了很多，监控仪器差点报警。”
“……”
沈三伏对这种说法产生了极大的质疑：“你是在威胁我吗。”
这次商礼没有马上回答，过了几秒才说：“算是吧。”
-
后面几天沈三伏没有主动给商礼打电话，商礼也没有打过来。
微信上跟那人说工作太忙，晚上抽不出时间，商礼也只是回复一句‘好的’，很公事公办的语气，但沈三伏总觉得这两个字里面还有点别的情绪。
但戏已经拍到关键部分，演员之间也磨合得越来越好，主演魏梁和宋之然这几天对手戏极多，场面调度又大，剧组每天平均工作时长几乎超过了十五小时，甚至包了最近的一个咖啡门店未来半个月的外卖订单，每天一车一车地送咖啡过来。
刘孟野熬得眼泛绿光，整天胡子拉碴地捂着军大衣在片场奔波，沈三伏也没好到哪里去，光是每天要带到现场的工作包就超过了十斤重。
韩阳提东西累得长吁短叹，正在跟财务据理力争，要求去买几箱红参口服液来补补身体，否则非要过劳猝死不可。
午饭时间，大家三两口扒拉完饭，一个个全都找地方开始争分夺秒地午睡了。
韩阳过来问沈三伏：“要不要去房车上睡一会儿？这椅子上睡不舒服。”
“不用，我不睡。”
沈三伏头也不擡地回看素材：“咖啡还有吗？再给我拿一杯。”
“有，你今天喝几杯了？喝太多了吧。”
韩阳边说边递给沈三伏一杯新的冰美式，想了想，从包里掏出一瓶钙片来：“咖啡喝多了容易钙流失，你吃个钙片。”
沈三伏也就依言乖乖倒了两颗液体钙在手心，一看瓶子，才想起以前商礼也常吃这个牌子。只是不知道那个时候他吃的真是保健品，还是已经掉了包的抗肿瘤药了。
心情一下沉重起来，沈三伏摸出手机，点进微信，商礼的对话框并没有新的消息。
正在犹豫要不要打电话过去——毕竟已经几天没有打过了，可又觉得好像没有什么可说的。
尤其商礼现如今说话仿佛根本不过脑似的，常常让沈三伏接不上，甚至对两人之间原本僵持不下的关系都产生了一种‘是不是其实也没闹得那么僵’的错觉。
毕竟在商礼出国手术之前，他是在饭桌上正式宣布自己要跟刘孟野结婚的。后来那一封遗书要是没看见也就罢了，偏偏沈三伏看了，就无法对里面的内容视而不见。
过去这些年里充当窗户纸的‘兄弟关系’如今已经被彻底撕碎，要么更进一步，要么就此分道扬镳。
沈三伏没打算装糊涂，只是碍于商礼的病情，他只能暂时假装什么也没发生过。
正想着，手机忽然震动起来，却是费童的号码。
“喂，童哥？”
“崽啊。”
费童的声音听上去苦大仇深，“你又把你哥怎么了？”
“我什么也没做啊。”
沈三伏莫名其妙：“他又怎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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