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52章 飞光（24）（1/2）
◇ 第52章 飞光（24）
第一医院只显示商礼来挂过号，做了核磁等一系列检查，几天后来复诊，影像科给出的结论是疑似肿瘤，还需进一步检查。
李金炎沙哑着一把嗓子告诉他们：“这个小伙子，我印象蛮深的，长得好看的，像大明星。不过呢，我说这个神外科嘛，我们院不是最权威的，会诊过，给了治疗方案，最后是叫他去B市一院再看嘛，他们是最擅长的。”
沈三伏脚步虚浮地走出医院。
其实再追去B市查也没什么意义了，商礼人在国外，结果显而易见——他是去做手术的。
可脑肿瘤，这么大的手术，要开颅，要做那么多术前检查，异国他乡，商礼连一个稍微亲近一点的人都没带走，哪怕是连汪书都一塌糊涂地留了下来——他哪像是去做手术的。
沈三伏茫然地望着暮色降临的远方，心想，原来商礼是去送死的。
-
事情真相已水落石出，沈三伏反而忽然被抽走了浑身力气，再也提不起精神去思考什么。
他像一具行尸走肉般被费童带回家里，一进门，就缩到客厅窗前的懒人沙发里，一动不动地发呆。
费童叹着气去书房里打电话。
能找的人全都找遍了，可商礼这个人，要是他打定主意要一个人面对一切，那就真的是谁也不可能找得到他。
贺东对此一无所知，只说商礼前段时间找他重新修改了遗嘱，内容也没什么特别的，无非是死后财产都留给沈三伏，看不出字里行间有什么异常。
小叔商砚也并不知情，他接到电话时刚给学生上完课，闻言相当诧异：“怎么可能？那小子失踪了？失踪多久了，你们报警了没？”
兜兜转转，事情仍没有进展。
刘孟野在片场忙得像只陀螺，他打给沈三伏的电话全被拒绝了，迫不得已才打到费童这里来，想问问人到底什么时候回去，费童别无他法，只能遗憾地告知他：“三儿可能一时半刻回不去了。”
“Why！”
刘孟野急得团团转：“我这——我这忙不过来！费总，这外景耽搁不起的，经费——”
“经费你就别管了。”
费童疲惫地捏了捏眉心，心说这片子能不能继续拍下去都还不一定了：“按你们原计划进行，拍不了的部分先搁置，没事的话——先别去烦沈三儿，他现在心情不好，统筹那边我交代过了，他们会看着办的。”
挂了电话，费童又在房间里转了两圈，心知再这么等下去不是办法。
沈三伏眼见已经没了魂儿，要是商礼真死在异国他乡的手术台上，恐怕沈三儿这一辈子都好不起来了。
费童略一沉思，心里有了办法。
他大步流星走进客厅：“三儿，走，咱们现在买票去找你哥。”
沈三伏置若罔闻，只目不转睛地盯着窗外，不知道在想什么。
费童一把将他拉扯起来：“走！”
-
一路飞驰，沈三伏坐在副驾驶上浑浑噩噩，那其实是一种非常混沌而又奇怪的感觉，仿佛大脑分裂成了完全相反的两半，一半用来崩溃，被恐惧与无措填满，不停幻想着自己与商礼相见时那人的模样，冰冷地躺在太平间里吗？又或是浑身插满管子，在呼吸面罩下奄奄一息？
又或者其实他根本没有生病，只是误诊呢？
另一半大脑却如同一台精密敏捷的计算机，翻箱倒柜地搜索回忆任何一点能找到商礼的线索。
-
费童阴沉着面孔，踩油门超过不知道第多少辆车。
商礼落地那座外国城市并不偏僻，没记错的话，有好几家全国知名的医院，商礼做事一向讲究效率，他选择那趟航班，大概率也就在当地的某家医院做手术。
可具体要怎么找？难道真一家一家的找过去么？
显然不现实。
费童眉头拧得很紧，他起初还认为是沈三伏大惊小怪，可眼见事情发展到这一步，再怎么不愿意相信，理智也告诉他，这一切都很有可能是真的。
商礼真的有可能抛下他们所有人，孤身跑到异国他乡，去做一个成功率和预后效果完全未知的手术。
简直是疯了。
车子在通往机场的高架桥上一路飞驰，费童几乎就将速度紧紧咬在限速范围边界，他此刻脑子也是乱的，无端想起当年自己在蹦极台上一把将商礼从死神手中扯回来的画面。
这么多年过去了，那一幕回想起来仍旧惊心动魄，费童一直知道商礼有一种奇怪的自毁欲望，可自从他收养沈三伏以后，就很少再表现出年少时那种阴郁的状态，费童以为他好了。
可有些时候，人的崩溃的确是无声无息的。
就像几千年的冰山一直以肉眼不可见的速度缓慢融化，那过程漫长而又微不可查。
车里的气氛实在太死气沉沉，以至于当手机振动在这片安静的空间里响起时，他们两人谁也没能马上反应过来。
还是在下了高速后等红灯的间隙里，费童听见一阵阵接连不断的沉闷的嗡嗡声，迟疑转向沈三伏：“是不是你的手机在响？”
沈三伏迟缓地对他眨眼，而后动作僵硬从兜里摸出手机。
来电显示“二哥”。
心脏骤然紧缩，血液飞速从四肢流向胸腔，沈三伏听见自己巨大而不规律的心跳声，砰砰作响。
他手指颤抖地点击接听，下一秒，听筒里传来商礼沙哑而虚弱的嗓音。
“……三儿？”
“我草！”
费童破口大骂，一脚油门从路口猛窜出去，继而狂打转向，在路边随便寻了个地方，车子还没停稳就拉上手刹，嘎吱一声，极其刺耳。
沈三伏被巨大的推力和猛刹弄得眼前发黑，他还来不及说话，手机就被费童抢走，按了免提：“你丫搞什么！”
费童一拳锤在方向盘上，“商礼！我告诉你，你最好马上跟我说实话，我们全都知道了。你在哪儿？地址给我，我马上带着三儿过去！”
电话那边安静了几秒。
商礼咳了两下，装若无事地说：“什么实话？我手机被人偷了，刚找回来。”
“放你娘的狗屁！”
费童剑眉倒竖：“你非要我把话挑明了是吗？S市第一医院神外科李金炎！还有你那个什么破抗肿瘤药，三儿把你柜子给砸了，我们什么都知道了！”
这一回，电话那边安静了足足几分钟。
沈三伏脸色惨白，始终一言不发，他眼神失焦，不知道盯着哪一处，也不知道在想什么，费童看到他几次张口，可什么也没说出来，像是忽然失了语。
“商礼，你可真行。”
费童眼眶红了：“你什么意思啊？你哥们，你弟弟，还有你公司里那一群等着靠你吃饭的员工，你都不要了是吗？你小叔还让我问你什么时候回B市，让你去他那儿吃饭。”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