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昼短（11）（2/2）
葛政目光锐利地盯着商礼看了半晌，惋惜地摇摇头：“孩子，我平常不是多话的人，但是觉得我和小伏这孩子有缘，连带着也和你有点缘分，我多两句嘴。”
“您说。”
“你身上锋芒太露，气太盛，当然了，男人有这样的气魄很好，可社会上复杂，往后你参加工作要学着收敛。”
葛政顿了顿，似乎还有什么要说，但最终只是轻描淡写地结束了对话：“年轻气盛，有时候伤人伤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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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次对话不能算是不欢而散，但往后的几次见面里，商礼与葛政之间的交往都不痛不痒，点到为止，十分客气。
沈三伏杀青那天，剧组为他小小庆祝了一下，离开前葛政把沈三伏叫到一旁，问他以后还想不想继续拍电影。
“我问过你哥了，他说他尊重你的选择。”
沈三伏这段时间过得很懵，他演得太沉浸，有时候常常把戏里的世界和现实都混淆在一起，葛政问他想不想继续拍戏，他只是下意识地点头。
“李导手上还有个本子，还没改出来，我觉得你能试试。”
葛政眼睛里都冒着光：“就是你现在长得还太小了，个子不够高，脸蛋也太嫩，不过没关系，一时半会儿那本子也弄不好，等选角开始我第一个来找你，好不好？”
“好。”沈三伏乖乖点头。
他跟葛政互相加了微信，也留了手机号，现场还是热热闹闹的，忙着下一场的置景和布光，商礼微信上说在校门口等他，沈三伏抱着杀青的花束，飘飘然地往外走。
他觉得很快活，又觉得怅然若失，仿佛有什么东西从身体里抽离出去了，那种飘忽不定的虚幻感直到看见商礼才很快地消失了。
回家的车上，商礼记得沈三伏一直在喋喋不休，显得很兴奋。
小孩怀里抱着花，整个人都香喷喷的，尽管因为拍戏出了很多汗，鬓角潮湿地贴在脸侧，可那双眼睛却很亮，好像剧组的一切都是新奇的，有趣的，一条轨道，一张分镜，甚至一张统筹表都能让他滔滔不绝地讲述许久，商礼一边开车一边分神应和，路口等红灯时，沈三伏忽然安静了下来。
商礼看他一眼，“怎么不说了？”
“……哥是不是不感兴趣啊。”
沈三伏神态里还带着之前冷战时那股别扭劲，想笑又不敢笑的样子：“我不说了。你在家工作吗？是不是打扰你了？”
“……”
商礼叹口气，放下手刹，松离合踩油门：“以前的事过去了，翻篇了，以后都不提了，好吗。之前哥也有做得不对的地方，不应该跟你发那么大的火，对不起。”
沈三伏觉得受宠若惊：“没关系的哥，你别道歉。”
“别跟哥一般见识，我脾气不好，遗传我们家老爷子了。”
商礼将车子泊进车位，擡手揉了揉沈三伏一头乱毛：“喜欢演戏当然很好，但这个职业比较特殊，哥希望你以学业为主，好吗。”
沈三伏愣愣地看着商礼——一张永远波澜不惊的，沉静的，英俊的脸。
哪怕炎炎夏日里，哥身上也永远闻不到汗味，永远面容整洁，衣着清爽，那双手又大又厚，从前他们在家里掰手腕，自己两只手也掰不赢哥一只手，可偶尔走在路上时，那只手臂会忽然紧紧从后背搂住他，避开不知从什么地方飞驰而来的电动车，每当那样的时刻，沈三伏猝不及防地反握住商礼的手腕，只觉得心里前所未有的安宁。
“好，谢谢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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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这事，兄弟俩之前那种别扭的冷战状态缓和了不少，沈三伏找到了新的兴趣，整天窝在家里啃书，有时也会和葛政打电话，一聊就是几个小时。
商礼起先有些抵触，总害怕葛政又抛出什么诱惑让沈三伏一头扎进新剧组，到时哄着沈三伏先斩后奏签了卖身契，事情会变得很麻烦。
但好在几个星期下来，似乎葛政那边也没做什么出格的事情，商礼开始了新一轮实习工作，忙得昏天黑地，那段时间陈信倒成了照顾沈三伏比较多的人，有时商礼一连几天忙得没时间回家，陈信会代替商礼去看望一下沈三伏。
据陈信所说，沈三伏正忙着跟葛政交流一个还处于半成品状态的剧本，好像葛政有意请沈三伏去演男主角。
“哦对了，小伏还说，打算高中开始就去上表演课，大学就考表演，我觉得挺好的，他找到自己喜欢的事情，变得开朗多了。”
陈信在商礼午休时去找他吃饭，照例向他汇报沈三伏的近况：“你怎么说？应该也是支持的吧？”
“嗯。”
商礼边看手机边叉盘子里的虾仁，忙得顾不上擡眼：“辛苦你帮我照顾三儿，等实习结束我们可以去周边走走，我答应过你的。”
“不用了，你那么忙。”
陈信显得很惊喜，但随即十分懂事地推拒：“你这段时间都累瘦了，别那么难为自己，身体搞垮了，得不偿失的。”
商礼擡眼，对着他笑了笑：“抱歉啊，好像我这个做男朋友的还不如你同事陪你的时间多。”
“那有什么关系。”
陈信也笑，想了想，又轻声说：“不过……商礼，我最近有关注一个国外的翼装飞行俱乐部，等你研究生毕业，想不想出国试一次？”
商礼手上动作一顿，露出很少见的惊讶神情：“你怎么知道的？”
“在你家里看到很多杂志。”
陈信温温柔柔：“小伏也跟我说了两句，说好像你读高中的时候就一直想要出国试一试这个运动，可惜后来就……不过你不想去就算了，我也只是偶然知道大学室友的一个朋友刚好在国外做这个的，有认识的人在，多少方便一些。”
商礼沉默几秒，垂眸不知在想什么。
“你是不是担心小伏？真想去的话，恐怕一走就是小一个月，不过小伏说他没关系的，我想也是，我们可以等明年暑假过去，小伏在家里也就是上上课，对了，他还说好像有什么封闭式的培训班可以去，总之……”
“到时候再说吧。”
商礼忽然打断陈信，对他笑了笑，“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