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昼短（3）（2/2）

沈三伏想了一会儿，竟然觉得心虚，他飞快地跑向商礼的卧室，掀开被子，惶惶地躲了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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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三伏的初中生活比预想中要好一些。

课业压力几乎没有，他头脑生来聪明，考试成绩虽不拔尖，但也稳居中等偏上，商礼对他要求并不严苛，只说不允许打架，不允许抽烟喝酒烫头文身等老生常谈，与世界上每一个初中小男生的家长别无二致，沈三伏听得耳朵起茧，面上却乖巧应答。

他课余时间很多，全拿来看电影。

院线片几乎一部不落，电影票根攒了厚厚几大本册子，用来存资源的硬盘在家里堆成小山，编导理论和实操技巧讲起来如数家珍。

商礼偶尔会觉得沈三伏越大越孤僻，小时候至少喜欢缠着王妈妈，叫她带自己出去和同小区的小孩交朋友，可近些年却再也不见沈三伏提及有什么交好的朋友或同学，每一次商礼回家，沈三伏不是在看电影就是在睡觉。

晚饭时商礼问他：“寒假有什么安排？”

“安排？”

沈三伏眨眨眼，“没有，在家看电影。”

“你没朋友约你？”

商礼言简意赅：“别老在家里窝着。”

“我没朋友。”

沈三伏对他笑：“他们不喜欢我，我也不喜欢他们，交朋友还是不要勉强。”

商礼嗤地一声：“屁大点小崽子，话倒是一套一套的。”

“我真的不喜欢他们。”

沈三伏垂下眼皮扒饭：“没人像我一样喜欢看电影，他们都约着去打游戏打球，我不感兴趣，二哥，我在家里是打扰你么？”

商礼愣了愣，“不打扰。”

“真的？”

小崽子擡眼看他，下巴压得很低，一副讨好模样：“我会注意放小声的，二哥。”

“……”

商礼觉得这小子在跟自己撒娇卖惨，顿时也懒得理他，心想应该也不至于一个朋友都没有，不爱出门就不出门，自己一个当哥的，还不是亲哥，管那么多做什么。

但两个月后，沈三伏新学期开学的第二天，商礼接到了班主任的电话。

电话里中年女性的声音温和且坚定：“希望您务必到学校来一趟。”

半小时后商礼驱车赶往沈三伏的学校，一路上已经做过许多设想，觉得最大的可能是和同学打架了，不过这不算大事，一群小孩，总不至于打得头破血流。

下了车，一路问着找到班主任办公室，敲门进去，里面人不多，大概因为上课时间老师都不在，只有一位短发中年女性坐在凳子上，看上去心事重重。

商礼敲门：“您好，赵老师是吧？”

赵老师擡头，在看见商礼的一瞬间显得很讶异：“原来哥哥这么年轻。”

“您有事情尽管跟我说。”

“那我就开门见山了。”

赵老师搓搓手，将商礼让到另一把椅子上坐下来，神色有些凝重：“是这样的，新学期开学，学校想举办一次文艺晚会，每个班级自己出节目，沈三伏的同桌男孩说他唱歌很好听，想让他报名，但沈三伏反应很大，表现得十分抗拒，而且……还有过激行为。”

“过激行为？”

商礼蹙起眉毛，隐隐意识到事情似乎比想象中严重：“具体指什么？”

“他把同桌男孩按在地上打了一顿。”

“然后呢？”

“如果不是我到场及时，他可能会把所有上前劝架的孩子都打一顿——我看他身手蛮好的，方便问一下是学过什么相关技能么？”

“他小学时学过跆拳道。”

商礼问：“起因是什么？只是因为同学起哄让他表演节目？”

“是的，但这不是我找您来的重点，商先生，我丈夫是心理医生，我对心理疾病多少也有些了解，我觉得沈三伏可能有一点……心理问题。”

“什么？”

商礼这下彻底拧起眉毛。

“心理问题，可能有些躁狂。”

赵老师语气温和：“您别着急，我只是推测，具体情况如何，我还是建议您带着弟弟去医院做正规检查，如果他真的有相关病症，家长也要配合治疗，否则如果类似事件再次发生，对孩子们影响很不好，您说呢？”

“对不起老师，我们会赔偿全部医药费。”

商礼起身：“他在哪儿？我现在就带他去医院。”

“在医务室。”

赵老师开了门，在前面为商礼带路：“方便问一下，你们父母是——”

“死了。”

商礼眉眼压得很沉：“抱歉，他从小成长环境的确跟别的孩子不太一样。”

赵老师脸上又闪过几分愕然，随即点点头：“我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