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1章（1/2）
第271章
搬来省城的两个月后，郁小楼有了新工作，男人有了合法身份证，他们换了更好的房子，窗外有一颗高大的玉兰树，每天早晨的阳光就会穿过玉兰树交错横斜的枝叶照进来，铺到两人盖着的毯子上，像迈着懒洋洋步伐踱进来的猫。
很多次的清晨，郁小楼睁开眼，都会在未褪的睡意中模模糊糊地想，好像自从离开那个小县城，他的日子就过得越来越好了。
……简直像是在做梦一样。
郁斯年学会了煮鸡蛋，甚至能做出滑嫩鲜美的鸡蛋羹，锅盖打开时，牛奶和鸡蛋喷香的热气就蓬勃而出，迅速充盈了整个房间。
“起床了。”
郁斯年走过来拉他：“再晚赶不上公交了。”
郁小楼头发乱糟糟地被他拉起来，眼睛都睁不开，坐在那儿发脾气：“你好吵！我睡不够……！”
男人垂眼看着他笑：“是我吵，还是你晚上熬夜看小说？”
郁小楼一噎，更生气了，拿枕头砸他：“你好烦！”
郁斯年没躲，一俯身，就把他整个人连同枕头一起抱起来，郁小楼冷不丁身体腾空，惊叫了一声，下意识扔掉枕头赶紧抱住他脖子，一脸懵逼：“你干嘛？！”
“对不起，是我吵。”男人仰头望着他，浅金色瞳孔中含着微微的笑意，“去洗漱么？不然真赶不上公交了。”
郁小楼低头看他，气恼到脸红：“你把我放下！”
郁斯年从善如流，弯腰把他放回床上，顺便将拖鞋给他拎过来，郁小楼恨恨蹬上，啪嗒啪嗒去洗脸了。
郁斯年看他气鼓鼓走远，眸子里笑意不减，开始收拾乱糟糟的床，枕头边放着少年最近爱不释手的书，封面上画着个身材比例夸张到反人类的女性形象，旁边小字写着什么“我命由我不由天”。
书是郁小楼同事借他的，郁小楼着迷得不行，每天都熬夜看很晚，连他之前买回来的那些书都不怎么看了。
就有那么好看……？
郁斯年不知道什么叫“迟来的中二期”，只是觉得封面上那张图画莫名的碍眼。
收拾好了床铺，他去卫生间洗手。这间出租屋有带卫生间，就是小，站一个人刚够站两个人勉强，门开着，郁小楼在里面对着镜子刷牙。
郁斯年走过去拧开水龙头洗手，眼睛垂下来看身边的人，说：“你是不是长高了？”
郁小楼看向镜子：“？”
空间窄小拥挤，两个人距离很近，从镜子里看郁小楼几乎靠在男人的怀里。郁斯年个子很高，即便在身高普遍比较高大的北方也极其出类拔萃，郁小楼站在他面前，又瘦又矮，像一对年龄差距过于大的兄弟俩。
郁小楼听见他这么说原本很高兴来着，可一看镜子里就完全高兴不起来了，男人在他头顶低笑：“真的，不骗你，刚刚抱你，就觉得比以前重了。而且你以前只到我这儿……”
他比了下自己胸膛的位置，然后擡高到脖子：“现在到这儿了。”
天天呆在蛋糕店，每晚没卖完又不能放的蛋糕总是给他带回来，能不重吗？而且他之前也没有那么矮……吧！
郁小楼一阵沮丧，咬着牙刷一言不发推他出去，郁斯年又笑，任由他把自己推出了卫生间。
没一会儿郁小楼出来，郁斯年就把鸡蛋羹从小电锅里端出来，淋上郁小楼喜欢的酱油，连勺子都给他放好，坐在对面托着腮安安静静看他吃。
他说自己工作的地方给管饭，郁小楼就不管他了，几口吃完匆匆收拾了东西去上班。
郁斯年在市中心一家星级酒店做侍应生，郁小楼自去他的蛋糕店，两站路后郁斯年把背包递给他，郁小楼抓在手里跳下车，回过头朝他挥挥手，就穿过公交站台上拥挤的人群跑走了。
郁斯年在酒店的工资比郁小楼高出两倍还多，加上总是多到令郁小楼吃惊的小费，早已经把欠他的那点儿三瓜两枣还完了，然而谁也没有说离开，仍旧每月工资打郁小楼卡里，要买什么东西都是郁小楼给钱。
两个人就这样莫名其妙又心照不宣地照旧挤在狭小简陋的出租屋，习惯对方的存在和陪伴。
日子像水一样淌过去，平静，安然，一屋两人，三餐四季，被琐碎小事填满彼此曾经枯寂荒芜的心房。
天气渐渐转冷，一连几天阴沉沉的，风里已经有了冬天的气息，有一天两人拎着菜下班回家的时候，看见隔壁门开着，两个陌生面孔出出进进搬东西，大约还是学生吧，看着很年轻，男生瘦瘦高高的，女生留着利落的短发，听见动静回过头时郁小楼跟她打了个照面，是很漂亮的女孩子。
郁小楼和她对视了一眼就匆匆避开了目光，掏钥匙开门，那女孩儿视线挪到郁斯年身上，盯着他的脸明显有点儿呆。
郁斯年手里拎着要给郁小楼炖汤的排骨，目光平平从两人身上掠过去，跟在郁小楼身后进了门。
女孩还在那发呆，男生不高兴地拽了下她胳膊，女孩猛地回神，笑嘻嘻吐了吐舌头：“没见过这么帅的嘛……”
郁小楼没听见这句，进去放了东西，不由说：“好漂亮啊。”
郁斯年动作一顿，听他在那儿感叹：“应该是大学生吧？感觉更漂亮了……”
郁斯年眉毛一挑，就有点儿似笑非笑的意思：“一见钟情？”
郁小楼愣了几秒，脸唰一下就红透了，气恼道：“谁教你这么乱用成语的？！”
郁斯年微笑：“不是么？”
“当然不是！！！”郁小楼面红耳赤，“我那是、那是欣赏，是羡慕！”
“羡慕什么？羡慕神仙眷侣，还是羡慕大学生？”
郁小楼压低声音叫：“当然是羡慕大学生……！而且你这都是从哪儿学的成语……”
“从书里看的。”郁斯年漫不经心地，问，“你既然羡慕，怎么不去念？”
郁小楼忽然就不说话了。
郁斯年回头看他，见他脸上红晕一点点消退，恢复苍白的底色，轻轻摇了摇头说：“大学不是好念的……”
他一个初中都没毕业，哪儿有资格上大学啊。
郁斯年本意是想把他注意力从“漂亮”上引开，却无意惹他不高兴，顿了顿，也沉默下来。
他对这个世界的社会构成还不够了解，一时想安慰竟也无从下手，头一次尝到“无措”，不由皱了下眉。
郁小楼摇摇头，生硬地转移话题：“我去洗排骨，你先把葱剥了。”
郁斯年站在那儿，看他抓着袋子快步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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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邻居很热情，偶尔在门口碰上，也会跟他们打招呼，一来二去就也熟悉了，所以当郁小楼晚上听到隔壁传来某种动静的时候，就感觉很尴尬。
他晚上趴在被窝看小说，开始没注意，结果就听见有女孩子的声音叫了一声，他不由呆了呆，好半晌才反应过来隔壁两人在干嘛。
“……”
他捏着小说陷入了沉默，旁边也在看书的男人却不知怎么的，也沉默着没说话。
郁小楼下意识扭头看向他，却见郁斯年靠坐在床头，骨节分明的手指撚着一页纸，目光却浮在半空，脸色看起来依然平静淡漠，与往常没什么不同，但相处的久了，他还是敏锐地察觉到，男人此时似乎是有些……不悦？
郁小楼张了张嘴，却什么也没说，胡乱翻了几页书，耳边除了一墙之隔模模糊糊的动静外，只有男人平静轻淡的呼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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