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0章（2/2）

——《桃夭》。

“不行不行，这个应该更适合女孩子。再来一次！”

——《卷耳》。

郁小楼盯着书不说话，男人歪过身来扫了一眼：“这个可以。”

“不好。”郁小楼摇头，“诗意太凄怆了……而且你确定要和野菜同名？”

一连翻了七八次，这个不行那个不好，他念念叨叨的，还是翻开一次又一次。

不知道把“天命”推翻了多少回，他终于盯着一首诗不动了。

男人不知何时已经把下巴搭在他的肩膀上，垂眸一瞥：“下武，是什么意思？”

郁小楼恍若未闻，指尖点在纸页上，轻声喃喃：“找到了。”

“什么？”

“……斯年。”

“于万斯年，受天之祜，意思应该是，老天庇佑，福泽万年……？”郁小楼受教育水平不高，嘴里来回念叨了两遍，“斯年，斯年，应该是个好名字吧。”

没听到回应，他不确定地擡头去看身边的人：“你觉得好听么？”

却对上男人深晦难明的浅金色眼睛。

郁小楼微微一愣，不知怎么就放轻了声音：“……这么看我干什么？”

“……”男人沉默了很久，但是终于点点头，“好听。”

“是吗？”郁小楼还是很犹豫，试探地叫了声，“斯年？”

男人垂眸看着他，低低地：“嗯。”

轻飘飘的尾音尚未及落地，窗外骤然炸开了一声巨响。

郁小楼吓了一跳，扭过头去看：“打雷了？”

男人……斯年擡手扶住他脑袋不叫他去看，意味不明地笑起来。

“你笑什么？”郁小楼不明所以。

斯年摇摇头。窗外接二连三炸开数道巨雷，煞白电光透窗而过，在虹膜上留下一道裂痕一样的黑影。

神认可了凡人给他的名字，高高在上的法则感受到了挑衅。

他勾起唇角，弧度凉薄而讥讽。

郁小楼被他捂着眼睛推进被子里，还在说：“怎么好好的突然打雷？这几天天气一直很好啊，不像是要下雨的样子啊？”

“嗤——”一声斯年把窗帘拉上，关掉台灯，跟着躺进被子里，拍拍他的腰：“睡吧，已经很晚了。”

“哦。”

过了一会儿，郁小楼忍不住又问：“你真的觉得这名字好听么？”

斯年闭着眼，嗯了一声。

郁小楼犹犹豫豫：“可我觉得不太配你……”

说实话他觉得什么名字都配不上这人，又怀疑是不是因为自己文化水平太低了，根本不会起名字。

斯年笑了一声：“你起的，怎么不配我？没有叫习惯而已。”

顿了顿，又说：“你多叫几声，听习惯了就好了。”

“真的吗？”郁小楼真的就叫他好几声，“斯年，斯年？我还是觉得好像不好听……是不是因为少了姓？你要姓什么？”

“不要姓。”男人睁开眼看他，“一定要有的话，那我跟你姓。”

“郁斯年？”郁小楼狐疑不决，“这好听吗？”

男人只是随口一说，然而听到“郁斯年”三个字从少年口里说出来，不由一顿，就微微笑了：“就叫这个吧。”

郁小楼还是觉得不太对，还想再讨论一下，然而男人闭着眼，像是已经要睡着了。

郁小楼只得闭了嘴，在黑暗里默默想了一会儿，可搜肠刮肚也想不出满意的，没一会儿，只能在自我怀疑的无奈沮丧中睡着了。

耳边的呼吸渐渐绵长舒缓，黑暗中，男人悄无声息地睁开眼睛，浅金色眼眸中一片清明，闪烁着细微的光，雷电的霹雳巨响隔着紧闭的窗户和窗帘模糊穿入，不觉得恐怖，反而徒劳露怯。

男人没往窗外分去半点视线，只是看着面前少年恬静安然地睡颜，看了很久很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