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8章（2/2）

天南原本真的只是想吓唬他一下，冷不丁被他这么一瞪，登时只觉胸膛里头烧起了一团火，呼啦啦一路烧到腰腹处。他低低喘了口气，就去撕扯他的衣襟。

“义父不想吃饭，那想不想来吃点别的？”

郁小楼终于真正惊惶起来，拼命挣脱他的手就跳起来要逃，却被天南从后抓住他一条胳膊往回拽，那力道完全没有一丝怜惜的意思，郁小楼又惊又疼，下意识一抓，紧紧抓住面前人的胳膊，嘶声叫：“负雪！！”

负雪任由他抓着自己，垂眸打量他脸上的表情，暗红妖异的兽瞳凝着他透出惊慌的眸子，平静的模样好像面前不是残忍的强迫和激烈的挣扎，而是一幅什么值得欣赏的画作。

一星寒意从心底一点一点地生发，最终演变成透彻骨髓的冰冷，郁小楼的心在他平静的目光中迅速往下坠——他终于真正地意识到面前这两人已经不是曾经他熟悉的模样，而是两个疯子，两只……怪物。

可是不该是这样子的，一切本不该是这个样子——

天南已经扑上来咬住了他的后颈，郁小楼当即痛得掉下泪来，他高高仰起头，目光痛苦而绝望。

就在他抓在负雪手臂上的手指绷紧一瞬又缓缓松开的时候，负雪淡淡开口：“够了。”

他反手握住郁小楼马上要从自己手臂上掉下去的手腕，站起身，揽着他后背把人护进自己的怀抱，垂眼盯着他身后的天南，冷冷道：“松手。”

天南手里还抓着郁小楼另一只手，唇上沾着一点血渍，越衬得脸色苍白如鬼，一双血红兽瞳中暗芒闪烁，擡起头无声地与他对视。

负雪语气平直：“你弄得他很疼。”

郁小楼脸埋进负雪的颈窝，耳边是男人平缓的呼吸，和他自己牙齿碰撞发出的轻响。

两人并没有僵持太久，蓦地，他手腕被松开，紧接着被负雪完完全全揽入怀中。

负雪抱着他，冰凉的手抚了抚他的后颈，被咬破的那片皮肤上已经浮起一圈儿清晰的齿痕，最深处正在缓缓地渗出鲜红的血珠子。

他的指尖蹭开了一抹鲜血，两个人都不由自主盯住那一抹血迹，天南微微眯起了眼睛。

负雪冷冷盯了他一眼，说：“道歉。”

天南也盯着他，嗤笑一声，转开目光去看埋头躲在他怀里的人，声音沙哑：“义父，我错了。”

郁小楼不作声，身体依然在微不可察地颤抖。

天南皱了皱眉，语气多了几分认真，说：“下次不会弄疼你了。”

郁小楼紧紧闭起了眼睛。

“好了，义父。”负雪好像是安慰一样，轻轻摸了摸他短短的发茬，低声道，“去吃饭了，好不好？”

……他还有拒绝的余地么。

郁小楼沉默片刻，慢慢从他怀里退出来，沉默地低着头，光着脚下了床，踩着地毯木然地往外走。

两人很快跟上来，负雪给他身上披了件外袍，就在他要一步踩到屋门外的石板上时，天南弯腰抱起了他，还笑了一声：“小孩子一样。”

他的抱法也和抱小孩一样，一手揽着他的腿，一手搂着他的腰，稳稳走到石桌前，才把他放到铺着软垫的凳子上。

负雪做了很多菜，摆了满满当当的一整桌，照例先给他盛了半碗浓白的鱼汤，让他先把胃垫一垫。

郁小楼盯着面前的碗看了很久，才慢慢捏住勺子，低头沾了沾唇。

看他好歹还愿意吃东西，负雪冰冷的神色微微松动了几分，天南脸上也重新挂了笑，拎起一旁温着的酒壶，倒了一杯递给他，笑眯眯道：“天南给义父赔罪，义父不要生气了。”

郁小楼终于擡起头，把目光重新落在他身上，却只沉默地坐着，任由他举着那杯酒。

天南就收了笑，说：“义父还是生气，那怎么办，要天南跪下来求你喝么？”

“好啊。”郁小楼冷冷看着他，“你跪吧。”

“你确定么？”天南挑挑眉，“我若是跪下来，这杯酒，义父便要到我嘴里喝了。”

说着，他捏着那杯酒起身，一撩袍角真的要跪下来，郁小楼死死咬了下后槽牙，猛地夺过酒仰头喝了。

天南微微笑起来，重新坐回凳子上。

负雪拿过酒壶，重新给他倒了一杯，慢慢道：“今夜的月色好，义父喜欢么？”

郁小楼垂眼看着那杯酒。还是负雪亲手酿成的桃花醉，酒液清澈，透出旖旎的桃花色，在白玉的酒杯里轻轻晃动着，月光落在水纹上，仿佛盛着一汪透亮的月。

眼前这一桌好菜、几杯佳酿，简直像极了半月前的那个晚上，那时候他眼睛仍然看不见，曾问过他们有没有月亮。

那时候的他迫切地想要从两人身边逃开，谁知兜兜转转，他自投罗网，又心甘情愿地坐在了这里。

郁小楼忽然笑了一下，笑意里满是苦涩和自嘲。他谁也没有看，伸手拿起那杯酒，仰头喝了个干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