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9章（1/2）

第229章

郁小楼迅速镇定下来，反问道：“你说呢？”

他眼睛里只看得清两个模糊的人影，仿佛高度近视碰上大雨天，人影在他眼中幢幢如鬼影，更兼充斥着大片大片驳杂陆离的光斑，只能比瞎子勉强好一点。

所以他并不知道两个人脸色比他更苍白，两双压缩成竖线的兽瞳紧紧盯着他，不放过他脸上任何一丝情绪的变化。

那目光那情态，非但没有半分郁小楼料想中的高高在上的冷静，甚至是紧张的，畏惧的，胆怯的，仿佛拼命掩饰着的某个不堪的秘密即将暴露于天日的惊惶失措。

半晌，两人看着他除了苍白一些并无太大异样的表情，仿佛从中得到了某种想要的信息，负雪紧绷的面颊才有一丝松缓，只是语气仍然是冰冷的，淡漠的，听不出一丝一毫的异样：“还请义父，允许我为你诊脉。”

郁小楼未及反应，手腕便被一只手紧紧攥住，力道之大，甚至捏的他腕骨发出错位的轻响。

他被负雪拽着走，走得跌跌撞撞踉踉跄跄，天南擡脚大步跟上，从头到尾不发一言。

负雪将他拽回了屋子里，一把将他甩到床上。郁小楼感觉到愤怒，和被粗暴对待的屈辱，咬牙道：“你做什么？！”

负雪不说话，对待他的态度动作是前所未有的粗暴强势，不容抵抗地抓着他手腕，冰冷的指尖压住他经脉。

郁小楼早知一旦这两人认真，单从力气上他根本讨不到任何好，于是不再自取其辱地挣扎反抗，坐在床沿，死死咬住了嘴唇。

负雪动作粗暴，探进体内的灵流却依然细致小心，仔仔细细将他全身经脉探了个清楚后，郁小楼的手腕终于被松开。

他坐直了身体，把被弄乱的衣裳理顺，借着这个动作将胸腔中翻滚起伏的情绪缓缓压抑下去，冷冷道：“看到我还是个废人，满意了么？”

两个人并不说话，屋子里流通的空气一寸寸变得凝重迟滞，仿佛头顶上有一只看不见的巨掌，朝三人头顶缓慢而不可抗拒地压下来。

郁小楼藏在袖中的五指紧紧蜷缩起来，指甲压进掌心的软肉。

不知沉默了多久，负雪终于开口，声音压得很低，沙哑滞涩，道：“你走吧。”

“……什么？”

这不符合他所预想中任何一种可能会有的反应，郁小楼张了张口，有些疑心自己听错。

但是负雪很快重复，还是那句：“你走吧。”

顿了顿，接着道：“你不是一直怀疑是我们……软禁了你么？你不是一直想回后己山，去找段宗主他们么？”

负雪一字一顿，低沉沙哑：“我想了想，义父，与其任由你每日这么怀疑着夜夜都不能安寝，不如，不如我们放你走。”

郁小楼有一点愣住。

“真的。”负雪这么说着，似乎还笑了一下，轻声道，“义父，你自由了……不，你一直都是自由的。”

“只是，你从来都不肯相信而已。不相信，我们真的不想伤害你。”

郁小楼脸上露出了一丝茫然。

他偷偷把两人煎给他的药倒掉，他怀疑两人不怀好意给他下毒，他以为被发现后两个人会被激怒，会对他发疯甚至会做出什么难以预料的可怕的事，他什么都想到了，可眼前的情况，却不在他预料当中的任何。

就好像他已经给自己穿上了一千层盔甲，磨成了一柄世界上最锋利的剑，随时准备刺向要伤害他的人的心脏……他以为自己一步步走在虎尾春冰上。

可这一瞬间才突然发现，他脚下是绿草如茵，他以为的大敌手里拿着的也不是什么要伤害他的毒药和利刃，而是一捧娇嫩芬芳的鲜花。

他怀疑他听到的真实，忍不住转向另一个人：“天南？”

天南站在几步远外的地方，从始至终一言不发，仿佛真个变成了一只鬼影。听到他叫自己，天南缓慢地转动眼睛，低声开口，说的却是：“哥哥说的对。”

郁小楼彻底地茫然了。

但是他很快意识到负雪话中的异样：“你们呢？”

只让他走么？可这两人呢？不是该与他一同回山么？

“我们？”天南淡淡道，“我们当然会同你一起走。”

负雪跟着道：“不过，我们需要迟一点，因为此处离凤凰宫不远，我们需要去给凤凰宫制造一点麻烦，好让他们不要去半月后四大宗门联合公审聂无极的公审日上捣乱。”

他们之前一早告诉过他公审这件事，郁小楼只是怀疑：“为什么要让你们去？”

两只才刚突破金丹的小豹子，他们能干什么？段不辞怎么会让他们去冒这个险？

但是负雪说：“二师伯与五师伯他们身份贵重，总不好去做这种事。”

这倒是事实，素问与闻尘身为后己宗峰主之二，一言一行都代表着后己宗的风向，如果是他们去，一旦事情暴露，其行为意图就一定会被六界大肆猜测和渲染，一个不好，就会成为仙界再次向魔界宣战的信号。

而换成宗门中的小弟子去做这件事就要好解释很多，处理起来也会简单很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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