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7章(2/2)
“哦,我不用讨好啊?”天南说着,压着他肩膀的手就顺着衣领往下落,指尖轻易挑开了衣襟,握剑的手结着茧,轻轻摩挲着他凸起的锁骨和喉结,很温柔,却充满某种令人毛骨悚然的险恶意图。
郁小楼如果是只猫,此刻全身的毛绝对都要炸开了,他被迫高高仰起头,浑身打颤,说不清是被气的,还是别的什么原因。
“现在说,”天南嘴唇蹭着他耳垂,像对待什么感兴趣的玩具一样亲一亲咬一咬,含糊不清问,“义父要不要讨好我一下?”
郁小楼两只手紧紧蜷起来,呼吸颤抖着,咬着嘴唇说不出来话。
天南却不肯放过他,那只手继续往下探,一定要叫他难堪:“要不要?”
不知道被碰到哪里,郁小楼猛地弓起腰,白皙的脸上飞起红晕,牙关紧咬,关不住一声隐忍的闷哼。
“还不回答么?”天南轻笑,“要不要?”
“天南。”收拾碗筷的负雪不知什么时候回来的,也不知道已经在那儿看了多久,淡淡开口,“你适可而止。”
天南发出一声嗤笑,意兴阑珊:“哥哥真讨厌。”
这么说着,到底将手从郁小楼已经松散不堪的衣裳里抽出来了。
负雪走过来,俯身伸手,碰到他凌乱的衣襟。
郁小楼惊惧地睁大眼睛,要挣扎,却被天南从后牢牢按住了手腕。
负雪擡眸看了他一眼,又垂下眼睛,慢慢替他把衣裳恢复了整齐。
“义父暂时不适宜修炼太过,拿一些小玩意儿散散心,对义父身体有好处。”负雪轻声道,“左右无事,与其将时间耽误在生气上,不如松快玩一玩,兴许,眼睛也能好得快一点——义父觉得呢?”
郁小楼嘴唇抿得发白。
他觉不觉得,他想不想玩,重要么?
被紧紧压在桌案上的手被松开了,天南温柔无限地牵着他,展开他攥紧的手,引着他碰到桌上的陶泥。
郁小楼没有再挣扎。
天南就微微笑起来,竟然还有一点抱怨似的,说:“早这样不就好了嘛。”
郁小楼脸上浮出明显的愤怒和屈辱,但是两个人都对此视而不见。
他终于肯乖乖“玩”儿陶泥,负雪就走开了,过不多时,院子里响起淙淙的琴音。
是时下一首名曲——《鸥鹭忘机》。
天南从后面将郁小楼完完全全圈在自己怀里头,下颌搭在他肩膀上,两只手握着他的手,牵引着他割下一小块陶泥,用清水慢慢浇湿了,小声地笑:“义父,我们来捏一个小豹子,好不好啊?”
郁小楼木然地坐着,任由他笨手笨脚地捣鼓。
午后的阳光很清透,洒在人脸上身上,温暖得恰到好处,这一方小院中,有琴音悠扬,有软语轻声,有沉默守望,有耳鬓厮磨。
强凑出一段荒唐可笑的脉脉温情。
·
——痛,很痛,非人的痛,简直令人错觉是不是有一把刀从头顶直直插进来,搅散了脑浆、锉碎了颅骨、割断了神经,连五脏六腑一齐捣碎成肉泥,要把人活生生劈成两半儿才罢休。
郁小楼意识到只是做梦,可这梦如同一张铁索扎成的巨网,将他严严实实困在其中,无法醒来,只能生生忍受着非人的疼痛,连喊也喊不出声。
被生理性泪水弄花的目光中,模模糊糊瞥见一道虚浮的灰色人影,面容模糊不清,能看清楚的,只有一双雾蒙蒙的浅灰色眼睛。
那双眼睛带着闲适的笑意,仿佛施加在郁小楼身上的痛苦与他完全没有干系,空灵幽渺的声音在问:“汝从何而来?”
郁小楼听见自己的声音回答:“我从来的地方来。”
“汝往何处去?”
“往我来处去。”
“吾爱痴人。”那影子微笑颔首,问他,“汝想要吾的宝贝么?”
“想。”
“那么,得用汝的宝贝来换。”人影慢声道,“吾要汝的‘痴魂’,汝可愿来换?”
“……”郁小楼剧烈喘息着,被疼痛折磨得说不出话。
“无妨,无妨。”那人影似乎很是体谅地点头,道,“汝不愿,也可用另一只‘痴魂’来换。”
不知怎么的,郁小楼心中骤然袭上强烈的直觉,他拼命摇头想说不要,不需要,至宝我想要的,代价就该是我自己的……可是他听见自己的声音:“……可,可以。”
话音未落,耳边骤然响起两声震耳欲聋的兽吼,郁小楼惊惧回头,望见两双完全变成血红的兽瞳。
那兽瞳中淌下血一样的眼泪,瞳孔中盛满了巨大的愤怒和悲伤。
那人影朝它们伸出手去,两双兽瞳中悲伤便消失了,只剩下冰冷的愤怒,和仇恨。
一直、一直、一直盯着他。
郁小楼仿佛承受不住这样的目光,忍不住剧烈地哆嗦起来,下一瞬猛地睁开了眼睛。
眼前一片茫茫的黑暗。
他望着这黑暗好半晌,才渐渐察觉到自己剧烈的喘息,和手腕被轻轻握住的触感。
他猛地转头:“谁?!”
“义父,是我。”负雪的声音轻轻响起,低沉,平淡,却在一片静谧的黑暗中给予人心安。
他轻轻握着他手腕,没有什么多余的意味,仿佛只是为了告诉他自己在这里,低低开口:“又做噩梦了?”
“……”
郁小楼忘记了自己梦见了什么,可灵魂中仿佛依然残存着难过和没来由的胆怯,他在温暖柔软的被窝里有些怕冷似的打了个哆嗦,有些神经质地偏头细听黑暗中一切风吹草动,半晌很沙哑地开口:“我好像……又听到野兽的吼叫。”
“没有的,义父。”负雪很平静地否定,“你做梦梦到野兽了么?”
郁小楼惊疑不定:“是……是么?”
“……”负雪没有回答,轻轻握了握他的手腕,低声道,“不怕了,义父,我在这里呢。”
郁小楼没那么轻易被安抚,但他还是恢复了一点理智,努力平顺了急促凌乱的呼吸,朝负雪声音传来的方向慢慢偏过头。
他后知后觉地意识到,好像从他那次被噩梦惊醒后找不到人,以至于情绪失控的那一夜开始,几乎每次从不安稳的梦魇中醒来,身边都会有一个人静静坐着,告诉他:“我在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