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7章（1/2）
第227章
接下来一连十来天，都是这么过的。
他像个好容易探出头却被当头打了一棒子的龟一样重新缩回房间里，不愿再出去，却总会被负雪温柔却强势地牵出去，要么就是被天南拦腰架起来扛出去，总之他的意愿不重要，这两人想怎么对待他，总会有办法达到目的。
药是时断时续的，如果两人没有盯着他喝药，或者天南没有发神经，他就会把药偷偷倒掉，一日三回里总有那么一两回能躲过去，事实证明他也没那么倒霉——至少他倒药还从没有被发现。
然后这一日，他忽然发现自己能看到太阳了。
模模糊糊的一团白光，出现在一片漫无边际的黑暗里，虽然还是什么也看不清，郁小楼却欣喜若狂。
药是有一顿没一顿的，他不清楚到底是因为喝了药才会好，还是没喝才会好，他希望是前者，但是……
“义父在想什么呢？”
天南坐在他旁边，一手支着下巴，一手漫不经心绕着他披在肩上的头发。
郁小楼把自己头发抽出来，默不作声。
耳边落下一声硬物相碰的声音，鱼汤的香气迅速蔓延到鼻尖，负雪道：“吃饭了。”
郁小楼手里被递了个勺子，低头搅了搅碗里的汤，忽然问：“我的眼睛，到底什么时候才能好？”
负雪将桌上几样菜各搛了一些装在小碗里，轻轻放在他手边，说：“总会好的。”
郁小楼讽刺地笑了一声。
“……”负雪放低了声音，“抱歉，义父，是我学艺不精……”
“你不会治，就不要治了。”郁小楼冷冷道，“回后己山，我让我师姐来治。”
负雪不说话，天南笑了一声，说：“义父就这样厌恶同我们呆在一处？真伤心啊。”
“你既然有这个自知之明，”郁小楼淡淡道，“又何必说出来自取其辱。”
天南神色倏然阴沉，盯着他一言不发。
“义父。”负雪手复上他手腕，轻轻捏了一下，“再给我一点时间，我改一下药方……好不好？”
“好啊。”郁小楼说，“只要你把传声螺给我。”
天南开口：“不是早让你试过了？此处离后己山太远，传声螺范围有限，没有用。”
“那就带我去能用的地方。”
天南声音沉了几分：“段师伯扣了聂无极，凤凰宫正缺一个足够拿来换回宫主的筹码，义父，你想做这个筹码么？”
郁小楼冷冷道：“我不相信宗主就连一个人手都没有留下。”
“义父难道以为，在宗主眼中除了我和哥哥，还有人能更好地照顾你么？”天南语气充满轻蔑和讽刺，“或者你觉得，宋清让那个除了喊‘师尊’之外一无是处的草包就能治好你的眼睛，抵御住凤凰宫的威胁？”
他冷笑：“义父可是夺取了魔神秘境和至宝的人，知道现在六界中有多少人蠢蠢欲动对你垂涎欲滴么？”
“还是说，义父宁愿被那些人胁迫，也不愿意同我们兄弟呆在一处？！”
郁小楼心中一阵无力。
这几日都是这样——每每他提出要联系后己山，或者对两人表现出一丁点怀疑，这两人就这样，一个沉默不言，一个咄咄逼人，好像反而是他们受了天大的冤屈和辜负，而他的一切要求都是无理取闹。
偏偏他对两人的怀疑没有任何实质性证据，而他自己目不能视，灵力衰微，所谓的秘境和至宝不知所踪，就连系统也销声匿迹，不知道是个什么情况。
天南一口一个“所有人都对他手中的东西垂涎欲滴”，可问题是，他就是很荒谬的根本不知道自己到底有没有拥有秘境和至宝，一丝一毫也察觉不到，更遑论如何使用。
他沉默下来，负雪适时开口，声音是一惯的冷淡平和：“吃饭吧，义父，等会儿汤要凉掉了。”
“当啷！”一声郁小楼丢掉了勺子，想要起身离开，可是他不吃饭天南会有一百种办法让他改变主意，于是顿了顿，他忍着没走，又把勺子捏在了手里。
耳边落下一声低笑，郁小楼低头咬牙。
他简直是用尽了这辈子全部的修养，才没把这碗汤泼到这混账的脸上！
·
他没有将自己能看到太阳了的事情告诉两个人，吃完了饭，他摸着铃铛起身，原是要回到房间去的，可忽然发现今天的铃铛似乎又多出了一截，伸向与回房截然相反的方向。
他在原地停了停，还是克制住了自己的好奇心，可是刚刚转身，就被一只手牵住了手腕。
天南笑道：“义父不来看看么？”
郁小楼站着不动：“不看。”
“还是看看吧，好玩的呢。”天南语气温柔地令人心里头直发毛，施加在他手上的力道可完全不是这么一回事儿。
郁小楼被他捉着手往前拽，僵持了须臾，还是被他拽着往前去了。
约莫走了十来步，天南停下来，引他在一张小椅子上坐下，牵着他的手去摸面前的东西。
郁小楼眼中只能看到隐隐约约的光斑，完全看不见面前是什么，指尖碰到一块湿凉的东西，不由一缩：“什么东西？”
“义父再摸摸呢？”天南笑，强硬地抓着他的手去摸。
郁小楼挣脱不开，只得去摸，半晌迟疑道：“……泥？”
“是陶泥。”天南道，“义父眼睛暂时看不到，难免心里头烦闷，我和哥哥寻了点小玩意儿，给义父解闷。”
天南也坐下来，把下颌搭在他肩上，甜蜜蜜地笑：“义父，我们贴心不贴心？”
“用不着。”郁小楼硬邦邦道，“我不烦。”
“真不烦？”
“……”
“好吧，是我烦。”天南又笑了，声音就在耳边，低沉的，磁性的，如古琴被拨动时的低鸣，“义父大慈大悲，陪天南玩一玩，好不好？”
郁小楼沉默片刻，推开他的脸要起身，却被一把拽下去，牢牢按在椅子上，声音里还是带着笑的，却已经有一点阴沉：“义父可真难讨好啊。”
“那就不要讨好我！”郁小楼挣扎，咬牙道，“松手！”
“不要。”天南冷笑，“既然义父不稀罕我们讨好你，那不如来讨好讨好我。”
郁小楼眼睛都睁大了。这是什么臭不要脸的发言？！！
他怒道：“我凭什么要讨好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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