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2章（2/2）

而方才那座镜阵中唯一能造成如此异端的存在……

是心魔。

闻尘神色慢慢凝重起来。

宋清让走到他身边，忧心忡忡：“两位师兄这是怎么了……”

他一向心细，自然发现了两人异常之处，并不在意天南对他无礼，只是心里担忧。

余下几人也顾不得疗伤，纷纷聚拢过来，双生子却全然置若罔闻，只将郁小楼紧紧围住，仿佛狂躁不安的野兽守护自己心头的至宝，任何对宝物心生觊觎的人只会遭到野兽疯狂的反扑。

闻尘握剑的手擡起，将几人拦在身后：“别过去。”

沉吟片刻，他命众人原地休整，自己远远坐在一旁，也闭目调息。

无论怎样，那两人反正伤不了师弟就是了。

他们在阵中耽搁许久，此时阵外已经入夜，头顶一片黑天中寥寥缀着几粒星子，不知从何而来的风轻轻吹动茂密的树冠。

闻尘修为深厚，只是在镜中护着南宫离与念远，倒伤得更重，两个时辰后他睁眼，望见不远处那两人还守着郁小楼，一动不动，夜色中如同两尊凝固的雕塑。

·

郁小楼醒来的时候，已经又是天明。

他睁开眼，茫然地望着头顶灰蒙蒙的天，过了半晌，才发觉自己正歪靠在一个人的怀里。

这人盘腿席地而坐，将他几乎整个人都抱在怀里头，一只手揽着他肩头，是一个占有欲与保护欲十足的姿势；另只手在腿上握着他的手，源源不断送入细微温和的灵力，滋养着他的灵脉。

郁小楼仰头，看见一段坚毅利落的下颌线——是负雪。

再转头瞧瞧，天南就紧挨着他坐在另一侧，将他另一只手合拢在掌心，同样送来温和的灵力。

“……”

这是什么见鬼的三人那个什么啊！

昏迷的时候还好，此刻对这样诡异奇葩的姿势简直难以再忍受一秒，郁小楼想爬起来，搭在他肩膀上的那只手却忽然用力将他按住，充满不容拒绝的意味。

郁小楼才起来到一半儿，冷不丁这么被他一按，胳膊一软，就又给趴下去了，额头重重磕到负雪的下巴上，忍不住一声闷哼。

被他砸到的人却像是还没醒，郁小楼以一种极别扭的姿势勉强拧过脸，想要叫醒这犯上不敬的逆子，却不防撞进一双幽绿妖异的眼瞳。

——负雪一双眼睛瞳仁收缩成两道竖线，正低着头垂眼静静看着他。

郁小楼与这双眼睛对视，心中骤然升起一种没来由的惊异。

负雪在他面前一向冷淡但是恭谨，很多时候甚至称得上温和，他的攻击性一直都不强甚至是几乎没有的，他发现自己竟从未见过这种模样的他，眼瞳中透出来的冰冷倒在其次，最令人惊心的是，他竟会从这双眼睛里头一次望见了一种……陌生的，嗜血的意味。

这显然是极不正常、极不对劲的。

“义父。”负雪看着他，慢慢开口，声音仿佛琴弦绷紧到极处的细微，轻轻地问他，“你要去哪里？”

“……我不去哪里。”郁小楼按下心中的惊疑，面无表情，若无其事，“我腿麻。”

负雪微微歪着头，细细打量他，似乎在掂量这话是不是真实。空气在目光的交互中变得沉默而诡谲，郁小楼镇定坦然地回视他。

半晌，负雪终于细微地点了下头。然而就在郁小楼以为他就要放开自己的时候，听见这人慢吞吞说：“是么？”

“……”

郁小楼皱起眉，脸上露出很不耐烦的神色，用力推了下他的胸膛，冷冷道：“啰嗦什么，起来！”

负雪的眼神一瞬间闪过了一丝凶光，眼底的猩红竟然更盛了几分，在尚且暗淡的天光中甚至有种要泛出诡异红光的错觉。

郁小楼一颗心倏然往下沉了沉。

但握在他肩头的那只手终究还是松懈了力道——他到底放他起来了。

郁小楼镇定地收回视线，从他怀里爬起来，还没来得及做什么，耳边忽然拂过一缕温热的气息，年轻男人的声音低沉、沙哑，鬼魅似的轻抚他耳垂：“义父要做什么呢？”

郁小楼猛地扭脸，就望进另一双冰冷猩红的眼睛：“………”

他闭了闭眼睛，确定这俩便宜儿子好像真的有点疯了。

他的右手还在天南手里扣着，男人修长苍白的指尖轻轻搭在他命脉，并没有多余的动作，郁小楼却敏锐地察觉到了一丝威胁的意味。

他深吸口气，压着满腹的烦躁，重新将借口告诉一遍：“我腿麻。你他妈耳朵没用可以割掉！”

天南定定地望着他，瞳心深处隐隐闪过妖异的红光。半晌他忽然笑起来——虽然这笑容比不笑更令人惊心。

“原来是腿麻啊。”

他就这么笑着，轻声细语说，“对不起啊，义父，让你不舒服了。”

随即他用一种很亲昵的抱怨似的口气说：“都怪负雪，非要霸着义父不给我。义父明明在天南怀里躺着才舒服。”

槽多无口，郁小楼面无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