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3章(1/2)
第213章
负雪脸上冷冷的,仿佛天南刚才放了个屁,脸上没什么表情,朝郁小楼伸出手。
郁小楼直觉两人此时不能再经受太多刺激,只得克制住自己下意识要躲避的动作,被他轻轻抓住了肩膀,然后就往自己身上带。
郁小楼僵着没动:“做什么?”
天南凑到他身边,在很近的地方道:“义父靠着哥哥,我替义父揉一揉腿,好不好?”
言辞语气甚至称得上温柔,气息却很冒犯地拂过耳垂,郁小楼偏了偏头,看着他没动。
若是修为全部恢复,此刻他一定给两人赏一耳光叫他们清醒清醒,然而问题就在这里——虽然他似乎又变回了“莫惊春”,可原本的修为也只恢复了……那么十分之一二吧。
而在三人不远处,几名弟子仍在入定调息,闻尘抱着刀靠在一棵大树下,似乎也睡着了。
郁小楼不太想惊动其他人,沉默片刻,还是顺着负雪手中的力道,慢慢倚靠到他身上。
两人似乎对他的顺从感觉到挺满意,负雪的力道轻柔了些,天南跪坐在他面前,真的替他慢慢揉按起腿上的xue位来。
紧绷的气氛无形中趋向松弛,郁小楼斟酌片刻,用一种尽量显得若无其事的语气问:“你们两个怎么回事儿?”
天南手上动作一顿:“什么?”
郁小楼盯着他猩红妖异的眼睛:“是心魔?”
天南低着头不看他,沉默半晌,轻轻点了下头。
郁小楼的心霎时凉了半截。
所谓“心魔”,即是心中执念,一切忘不掉、放不下、爱不得、恨难忘的东西都是执念,若这执念无法消解,郁积心腑,天长日久,遂成心魔。
而镜阵,就是映照心魔,令人避无可避地堕进自己的执求中,面对一切不堪面对的妄念。
郁小楼想起素问曾经在收徒大会上施展的结界“黄粱梦”。只是不同于“黄粱梦”刻意不夸大凡人心中俗念,力求真实,不枉屈了人,镜阵却十分恶意地放大了人的“执”,致力于要令闯阵者自食恶果,死无葬身之地。
闯阵者被困入心魔,若是心志足够坚定,将放不下的放下,将爱不得的释然,便可顺利脱困而出——听起来仿佛挺容易。
然而既能成为“执念”、化为“魔障”者,就如人自己在心中将一切痛苦、晦暗的尘埃日积月累筑起一座高山,灵魂困囿于深山之中,既要识得庐山真面目,又要走出迷障、将这高山推倒,做起来何止千险万难!
看双生子如今这般情形,显然是心魔未破,却不知用了何种不择手段的办法强行破幻而出,就仿佛亲手将自己的灵魂活生生劈成两半,看似清醒,实则精神中仍然有一部分被困在自己被恶意勾出的执念中,难以化解,不得解脱。
所以才成了如此混乱疯癫的模样。
——郁小楼如此猜想着,不觉感到一阵心惊。
一个人之所以为“正常人”,灵魂必然得是健康的,是完整的。活活从自己的灵魂中挖去一块,还是最执着以至成魔成障的一块,所遭受的痛苦之甚,何止挑筋剔骨扒皮!
恐怕如今这双生子的灵魂已如战场,与他们对阵厮杀的敌人,不是别个,正正是他们自己。
握住他肩膀的手不知何时已经十分用力,如铁爪,抓得他连骨头都发疼。
负雪的声音在头顶响起,低低的,沙哑的,如喉咙里揉进了一把沙:“义父生气么?”
郁小楼心头如乱麻,道:“生气?”
“气我们太弱,气我们莽撞,气我们……给义父添麻烦。”
天南擡头看他,眸心像望不到底的深渊,漆黑一片,却又有暗红微光不时闪烁,妖异诡谲,目光却是小心翼翼的,甚至可称胆怯,如此复杂矛盾,让人看着,不由脊上生凉。
郁小楼皱了下眉,不假思索地轻斥:“这又怎么能是你们的错?只能怪我……”
他戛然咽住,抿紧了嘴唇。
平日里自欺欺人就算了,难道他心底深处真不知道这两人对他的在意么?难道真的能忽略掉两人偶尔暴露出的偏执与疯狂,仍然以为两人真的是什么谦恭温驯的孝子?
他以凡人之躯被困入阵,这两人如何不心急如焚,一心要救他,为此不惜强行破障,以至如此境地!
若真要怪,也只能怪他自己大意,在樱花阵中中招,被剥夺了修为,成了拖后腿的累赘。
事情已经这样,再纠结过错已经没有意义。
沉默片刻,天南又道:“那义父……怕么?”
“怕什么。”
“怕我与哥哥失去理智,伤害了你。”
“……”
但是还没等他张口,天南便自顾自说道:“你不要怕我们。”
郁小楼看着他,天南也望着他,眸心深处隐隐泛出疯癫之态,神色却是一种极理智的克制,轻声说:“义父……不要怕我们。”
“我们不会伤害义父的。一定。”天南慢慢地重复,不知道是在向他许诺,还是在给自己立下了一个死也不能破坏的禁制。
“只是……”负雪低哑的声音在耳畔响起,“我们状态不好,只怕会有些……唐突之举,惹义父不快,还请义父宽恕则个,等我们好了,就负荆请罪,随便义父出气……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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