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4章（2/2）
素问挥剑荡开劫雷，回头看了眼，突然说：“你的剑呢？”
她的声音清冷凛冽，穿过电闪雷鸣送入结界，郁小楼耳目一清，喘了口气：“没带！”
谁他妈去自家后院泡个温泉还带剑啊！
闻尘自然不会放过他，立马阴阳怪气：“你可真厉害，怎么这雷还没把你给劈死！”
郁小楼无心应战，随口说：“有师兄师姐来救我，死不了！”
闻尘却一愣，手下动作慢了一瞬，一道劫雷就劈到眼前，被素问眼疾手快一剑劈开，冷清清看了他一眼。
“这小子……也不是不会说句好听话么……”闻尘嘀咕了一句，专心对付起雷劫。
闻尘和素问两人一到，郁小楼压力骤减，劫雷一连劈了一个多时辰也没劈到小豹妖半根毛儿，终于悻悻收了神通。
云散天晴，澄明月光终于再次洒落人间。
结界破碎散落，化成血雾一丝丝消散了，郁小楼心神一松，终于支撑不住，踉跄着跌倒在地上。
洞口光线微暗，闻尘和素问一前一后走进来，闻尘蹲下身，用刀鞘戳戳他大腿：“你要死了？”
此人简直刻薄到令人发指，郁小楼有气无力地冷笑：“再过个几百上千年罢。”
闻尘一张嘴就是熟悉的阴阳怪气：“也是，毕竟祸害遗千年。”
素问两耳不闻窗外事一样，顾自来探脉，道：“这几个月白养了。”
郁小楼毫不意外。
这具身体走火入魔，直接爆体而亡了，他来之后虽然拼好了金丹、补好了经脉，却并不稳固，仍然留着暗伤隐患，这回猝不及防被劫雷劈中，又透支灵力那么久，想来情况也好不到哪儿去。
他也不在意，道：“二师姐，能不能帮我看看两只小豹子？”
两只小崽子之前吓得抖成那样，这会儿又安静得过分，但他实在没有力气了。
闻尘又用那种很奇异的目光盯了他一会儿，想说什么，却又忍住了。
素问也多看了他一眼，郁小楼不明所以，有些茫然地眨了下眼睛。
但素问一向是不肯多话的，仔细看了小豹妖，便道：“无碍，只是睡着了。”
郁小楼哦了一声，缓了一会儿，就从地上爬起来，将两只小崽子挨个揣进怀里来。
成功渡劫后，妖兽一般都会选择闭关，来消化渡劫后增长的能量。
也不知道这两只会有什么样变化。
郁小楼低下头，摸了摸两只崽子的小脑袋。
还是一样的心愿——快点儿长大吧。
长大了，他把任务做了，好赶紧走人。
这样的雷劫再多来几次，他还活不活了。
闻尘盯着他看了好几眼，这回没忍住：“这两个是你生的？”
“？”郁小楼擡头，“你有病？”
“吓死我了，抱着俩崽子一脸慈爱。”闻尘冷笑，“还以为你背着师兄师姐们在外头跟人生孩子了。”
“慈爱”？郁小楼被他说得一阵恶寒。
素问在一边默默移开目光。
青年发丝散乱，脸色苍白，唇角还带着血，修长漂亮的手上也满是青紫划痕，身上那件衣裳破破烂烂，都快看不出原本颜色了。
形容如此狼狈，还只管惦记着叫她看看两只毫发无伤的小豹妖。
若不是她亲眼见着大师兄把两只小豹子抱去落绮峰，也会以为这六师弟跟他们有什么不可说的关系。
然后就听她六师弟说：“二师姐，五师兄，我想将他们收为义子。”
“……”
两人对视一眼，齐齐望向面前的青年。
郁小楼靠墙坐着，笑了下：“我给他们起了名字，这个叫做莫负雪，这个叫做莫天南。”
他指着两只小豹子给两人介绍，说：“等他们化形，能否请师兄师姐多收个徒弟？”
素问一时没说话，闻尘神色古怪，开口：“你疯了？”
他们六师弟多厌恶魔族，那简直就是不共戴天，两只妖魔混血的小豹子没被他掐死，还好好地养这么久，就足够令人意外了，结果他说什么？
要将这俩收做义子？
——不是他们疯了，就是他们六师弟疯了。
闻尘道：“而且他俩化形都不知道要几十几百年以后呢，天赋要是差点儿，甚至这辈子都不可能有化形那一天，你就收了义子？得了吧，当个妖宠还差不多。”
素问目光落在郁小楼怀里。
两只小豹妖软绵绵窝在青年怀抱中，正睡得酣甜，圆脑袋小爪子，浑身上下毛茸茸的，让人只看上一眼，便不由自主生出柔软的欣悦来。
的确足够可爱，能让那么桀骜任性的人都软了心肠。
但是……
“你给他们起了名字？”
素问的语气过于严肃，郁小楼一怔，点头：“对。”
“姓莫？”
“啊。”
素问一脸凝重，闻尘忍不住问：“这名字怎么了？”
“名字没什么，但是有名有姓，就有什么了。”素问淡淡道，“难怪今夜能引来如此之大的雷劫。”
郁小楼道：“可我之前也给起了名字……”
他顿住，突然就悟了。
“初一”和“十五”，只是他随口取的小名，就像寻常人给猫猫狗狗起昵称一样，但今晚上，他是真正儿八经地给两只小豹妖取了正式的大名。
多正式呢……大概就像，父母给孩子上户口吧。
郁小楼怔住，一时间简直啼笑皆非。
所以这雷劫，算是老天爷给户口本上盖了个章？
闻尘看向他，皮笑肉不笑：“你可真会一时兴起啊。”
郁小楼无言反驳，满心疲惫地搓了把脸。
“大道五十，天衍四九，人遁其一，妖族想要境界跃升，最快捷的办法便是向人讨封，但如此一来，妖便要欠下大因果，人要什么，即便是付出性命和几百上千年的全部修为，妖也要报这个恩，所以，为避免被有心人利用，这一点被妖族刻意隐瞒，世上很少人知道。”
素问伸手，轻轻拍了拍小豹妖的脑袋：“合该他们有大机缘，得你亲口赐名，日后必然造化无穷。”
“比如？”
“比如……”素问擡眸，对上他目光，红唇轻启，吐出两字，“化形。”
·
什么叫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郁小楼都做好等待几十上百年的准备了，谁知道一场天雷劈下来，两只男主就化形在即了。
他揣着两只小豹子回到落绮峰，坐在床沿看着两只睡得香甜，还有点儿怪不舍的。
他没养过猫猫狗狗的这些小玩意儿，难得体验了一把撸猫的快乐，却这么猝不及防就要结束了。
……算了，大不了赶紧把任务做完，等有命有自由的时候，再养一只也不迟。
郁小楼很容易就哄好了自己，摸了摸两只毛茸茸的小脑袋，扯过软被轻轻盖上。
小豹妖身体有些发热，但素问说这是正常的情况。
只是郁小楼没想到的是，这俩能睡那么久。
足足半个月过去了，小豹妖还是毛茸茸的小豹妖，除了持续发热，完全就像睡着了一样，甚至还会轻轻地打呼。
郁小楼都忍不住担心他们就这么睡死了。
半个月以来，他从担心变得期待，又从期待变得麻木。
千言万语汇成一句话。
——怎么还不醒！
就这么又过了半个月。
小豹妖化形的那天，郁小楼睡得很不错，还做了个很好的梦。
醒来就忘记了梦里有什么，但这并不妨碍他心情挺好。
郁小楼眼睛闭着没睁开，习惯性地去摸怀里。
熟悉的毛茸茸暖乎乎的触感却不见了，他摸了个空。
郁小楼心中一惊，倏地翻身而起，下意识叫：“初一！十五！”
然后下一秒，他就看到竹床边上，两只小少年并排蹲着，一模一样的脸蛋，一模一样的眉眼，一模一样的漂亮，一声不吭地盯着他看。
“……”
还真是，双胞胎啊。
郁小楼轻轻咳了一声，仔细打量了半天，还是分辨不出来。
只得问：“谁是初一？”
左边的少年慢慢眨了下眼睛。
右边的少年就委屈地瘪起嘴，哼哼唧唧的，很熟练地往床上爬，奶声奶气地控诉：“你怎么不先问十五！”
……好了，这下分得清了。
郁小楼笑起来，捏捏十五气鼓鼓的小脸蛋，软软的，手感不比毛茸茸的差。
蹲在床边的初一没等到他也来捏捏自己的脸蛋，盯着他的手看了好半天。
郁小楼没察觉到少年敏感的小心思，他有一件很重要的事。
郁小楼看看十五又看看初一，说：“我给你们起了大名，还记得么？”
“记得的。”十五靠在他怀里，很乖地说，“我叫莫天南。”
初一默默道：“莫负雪。”
“对。”郁小楼轻轻嗓子，很郑重地说，“你们姓莫。”
莫惊春的莫。
这一点真的很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