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1章（1/2）

第161章

春天的确很快就到了。

皇宫里的侍卫们在夜里开始需要赶走叫春的野猫时，就预示着，Oga的发情期也不远了。

北大洲的冬天像在这片土地上盘踞了整整五个月的巨人，在暖风一次次催促下终于不情不愿地起身离开，脚步留下的震荡却依然残留，哪怕已经开春，一连两个月，空气依然是冷的，好像冬天并没有过去，但郁小楼确实已经开始感觉到潮热。

——在每一个深夜。

身体一阵阵发热，好像深处有什么东西化成水，汩汩地在身体里流动，像解冻的溪流，像隐秘的春潮。

皇帝寝宫中央的大床四周帐幔垂落，月光幽幽洒下，被丝绸质地的布料折射出银光，一切都安静极了，被床帐遮挡的大床上，却传来断断续续的喘息，夹杂着模糊的低吟。

“秦——”

郁小楼蓦地睁开眼睛。

眼神还是涣散的，嘴唇微张，吐息滚烫，胸膛激烈地起伏，怔怔望着头顶的装饰。

大床上就只躺了他一个人，郁小楼伸手摸了个空，才想起来，狮子被他找借口，派到南方农场传授水利工程的技术了。

一向隐藏很好的信息素从肿胀的腺体中溢出来，凤凰花的清香萦绕鼻尖。他翻了个身躺平了，只能听见自己心跳如鼓，过了好半晌，还没能从刚刚那个难以启齿的、火热的梦中缓过来。

他竟然梦到好几个人……

郁小楼蓦地咬住嘴唇，拒绝去回忆细节。

但是他想起自己刚刚醒过来时还在喊的那个名字。

秦……什么？

他是要喊谁？

他张了张嘴，竟然想不起那个名字。

好像有一道看不见的屏障将他的记忆一分两半，一半清晰，一半却像忘记擦干净的玻璃窗，窗内光影朦胧，他站在窗外，竟然看不清里面的人。

郁小楼缓缓皱起眉。

他支着胳膊，把自己从床上撑起来，在心里低低地唤：“系统。”

“叮！”的一声，系统上线：“宿主，你已经好久不找我了！”

郁小楼无心和他插科打诨，开头就直奔主题：“你动了我的记忆？”

虽然说他在这个世界已经好几年，但不至于这么点时间就把曾经一起上过床的人的脸都忘干净了，甚至连名字都叫不出来。

他是个善于遗忘的人，但记性还不至于差到如此地步。

系统愣了愣，然后说：“是啊，怎么了？”

他承认得爽快，郁小楼的脸色却一下子就沉了下去。

他总是把自己真实的情绪掩藏在真真假假的表情后，但这次系统觉得他好像真的生气了。

系统声音小了点儿，又说：“怎、怎么了嘛？”

郁小楼语气平静：“为什么。”

“就……都这样干啊。”系统小声逼逼了一句，给他解释，“事关感情，尤其是爱恨这类过于浓烈的感情对宿主身心影响太大了，所以惯例是会在任务结束后默认淡化宿主对上个任务世界的记忆和感情，来达到保护宿主、保证后续任务正常进行的目的……”

“我同意了么？”

系统被他毫不客气地打断，一愣：“什么……？”

“你动我的记忆，经过我同意了么？”

这句话问得重，一点儿也没有玩笑的意思，也一点儿也不和气。系统咽住声音，竟然不太敢再说话。

郁小楼烦躁地抓了下头发。

他也知道这种事怪不到系统头上，他根本就没有制定规则的权力，而且理智上来说，这确实是一种很有效的保护手段。

但他就是很不爽，说不出的烦躁恼火。

就像曾经折断过的骨头在阴天隐隐作痛，或者灵魂深处某个陈伤忽然被揭动旧痂，说不清为什么缘由，就是有一种被人用同样的恶劣手段作弄了两次的反胃感。

但他并不觉得在此之前的记忆都有问题。

他揪着头发想了半天，只能将胸腔里这股没来由的窝火归结于该死的发情期。

自从发觉自己也出现了发情期，他没有回避，主动了解过相关知识，知道发情期的Alpha和Oga都会轻易感觉到烦躁，会易怒，这是天性作祟，很大程度上根本没办法靠理智就简单压制。

他以为除了某些难以启齿的生理反应，自己的情绪并不会受到这可笑的发情期影响，但现在看来，他似乎还是小看了所谓的“发情期”。

凤凰花的香气还在控制不住地逸散，如触须般在空气中伸展，郁小楼坐了一会儿，伸手揪住旁边的枕头。

枕头干净平整，挨着他的靠在床头。郁小楼盯着枕头看了好半晌，才慢慢低下头，在上面闻了闻。

却只能闻见羊奶皂的淡香。

洗衣房的人每天都会换洗枕套和被套，他根本闻不到想闻的味道。

郁小楼用力把枕头丢开，咬着嘴唇，不肯承认他开始期待那个人明天就回来。

但这当然不可能。

发现自己已经出现了发情的征兆，他想也不想就把狮子派到南方去了，三天前才启程，没有十天半月根本没可能赶回来。

系统觉得他这就是拧巴，逃避，不肯面对自己也像个什么动物一样发情的事实，奈何不敢说。

·

他不肯面对事实，事实却残忍地告诉他——自以为是的人，你对发情期的威力低估得彻底。

狮子走后第三天，他晚上就开始睡不着。勉强睡着了也不过是在难以启齿的乱梦中煎熬；狮子走后第七天，他连饭也吃不下去了。

腺体又胀又痛，身体无时无刻不在发热，凤凰花的香气已经彻底无法隐藏，只能喷上香水来掩盖。

卓娜什么都没说，只默默调开他身边的Alpha侍卫，换上一批Beta，并去研究院秘密调来了三支Oga用抑制剂。

Oga的生存史那么艰难不是没有缘由的，漫长的发情期令他们像被暴露在旷野中的兔子，失去了理智也没有强大的体魄，几乎毫无反抗的能力，只能祈祷上帝赐予他们不会被秃鹫撕扯吞食的好运。

而被Alpha标记是更恐怖的事情——Alpha标记Oga，己身所受影响几乎为零，发情期过去，Alpha依然是强大勇猛的Alpha，而Oga一旦被标记，从此只会高度依赖自己的Alpha，独立的人格被剥夺，理智的思维能力也迅速退化变质，成为只知道依附于Alpha的菟丝花，更为严重的情况，刚刚完成了被标记的Oga甚至会彻底失去理智，只知道没有尽头地索取和渴望。

失去足够客观冷静理智的独立人格，这一点对于一个人来说，本身就是一个致命的打击，这样的人来做皇帝，对一个国家而言，更是一场潜伏的灾难。

所以在加冕前与宰相等一干重臣谈判时，宰相等人咬死这一点不肯松口，郁小楼不耐烦，就给他们吃了一颗定心丸。

他将前任皇帝给自己下药的事情半真半假告诉了宰相——他被药物夺走了发情期，永远不会被Alpha彻底标记，并承诺永远也不会允许自己被Alpha标记，但会为帝国诞下合法继承人。

所以皇帝开始出现发情期的事情自然是一级机密，除了尽量遮掩，暂时也没有别的好办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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