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0章（2/2）
众人：“……”
郁小楼有些意外地挑了下眉。
在床上以外的地方，Alpha一向是个很内敛的人，沉默，保守，被动，常常表现出一种被驯化的野兽一样的笨拙老实，当着侍从的面被亲一口都会板着脸装正经，好像无论他对他做出多么过分的事，男人也只会默默生气，都在心里给他攒着，然后在床上狠狠地报复回来，咬得他满身牙印。
他没想到众目睽睽，狮子竟然也会展现出如此之强的攻击性，一句话说得滴水不漏，不但令别人哑口无言，也根本不给他留下拒绝的余地。
……啧。
狮子还在望着他，目光沉静、幽深，低低道：“陛下……？”
郁小楼眼睫微动，掌心贴着宝石轻轻蹭了一下，就垂眸笑起来，轻声说：“‘帝国雄狮’，一向是这么有见地，那么，有何不可呢？”
狮子抿着唇，紧绷的肩膀微不可察地一松。
众人面面相觑，也只能纷纷散开，让出大厅最中央，看狮子牵着新皇的手，慢慢走下台阶来。
乐队换上舒缓典雅的古典乐，俊美高大的Alpha向新皇行了一个不如何标准的绅士礼，一手揽住他的腰，一手挽起他的手，在众人的目光中拥着美丽的Oga缓缓起舞。
在这些从小就精修交际舞蹈的上流人看来，Alpha与新皇的舞步都压根儿算不上标准，甚至有很多错误。毕竟新皇连像正常人一样站起来都是个奇迹，更何况他是如此的美丽、高贵、大权在握，因而即使他的舞步是如此的生疏笨拙错漏百出，也没有什么不能原谅。
人们只好将挑剔的目光转向Alpha，苛责他享有与新皇共跳开场舞这样无上的殊荣，却竟然跳得这么粗糙、潦草，根本谈不上一丝儿优雅！
——如果这幸运的人是我，我的舞步优雅华美一定胜过这Alpha千万倍！
所有人都这么愤愤不平地想着，脸上挂着彬彬有礼的微笑，却遮掩不住嫉妒的目光。
但即使Alpha的舞步拙劣，他看起来依然和皇帝般配极了。
男人实在生了一副好相貌，高大、俊美，气质沉稳，深刻的五官在灯光中太占优势，简直像极了最完美的雕塑；肩膀宽阔，手臂结实有力，轻轻松松就揽住Oga纤细腰身，看起来几乎是将皇帝整个人都抱在自己的怀中；一双腿格外修长健美，舞步带着几分粗犷乡野气，却硬生生因为男人太过优越的外形条件而显出几分利落洒脱。
因为跳舞，新皇已经褪下了过于繁琐的长袍，一袭用金线和宝石点缀的纯白色礼服让他的身体看起来尤其修长优雅，白皙精致的手指轻轻搭在男人粗糙深色的掌心，打着小卷儿的乌黑发尾在半空中划过优美的弧度，是那么的美丽勾人。
美丽的新皇被强壮高大的Alpha揽在怀中缓慢起舞的场景，简直是一幅生动的油画，在场没有人能昧着良心否认，这幅华美的画作不会流芳百世。
序章结束，低沉优雅的旋律开始转向欢快的节奏，人们牵起舞伴的指尖，随着节拍一同旋入宽敞的舞池。
灼灼的瞩目少了一些，但还有很多牵连在身上不肯离去，郁小楼跟随男人的步履摆动身体，低笑：“你猜，在场有多少‘上流人’正在嫉妒你嫉妒得心都在滴血？”
狮子沉默不答，只把胳膊更加搂紧了些。
郁小楼被他托着腰，分担了大半压力，因为一天的劳累而早已酸痛难忍的双腿瞬间轻松了很多。
他擡眸看向面前的男人，但Alpha只是垂着眼看他，英俊的脸上看起来没什么表情。
郁小楼太明白他这样是什么意思了，忍不住挑眉：“答应和你跳舞，还要跟我闹脾气？”
狮子沉默了很久，大约是在试图忍耐，但还是没忍住，沉沉开口：“如果我没有主动邀请，第一支舞的舞伴，陛下想选谁？”
称呼骤然从“殿下”变成了“陛下”，还真有些不大适应。郁小楼停顿了几秒，才说：“我想选卓娜，你没有看到？”
Alpha的声音染上了一丝冷意：“只想选卓娜，没有想选别的人？”
揽住后腰的手臂带来踏实感，郁小楼干脆卸掉力气，把自己完完全全靠在男人的身上，声音里含了笑，说：“要是有，你能怎么样？”
狮子稳稳当当托着他，抿着嘴唇，勒住他后腰的手臂猛然用力，郁小楼猝不及防上半身向后仰倒，发尾在半空荡出优美的弧度，狮子紧追而至，低头在他耳边低声：“敢选别人，干｜死你。”
又沉又狠的声音落下，揽住他后腰的掌心握住他腰侧，郁小楼无声地张了下嘴，腰腹就紧紧贴到男人身上，被硌得一抖。
郁小楼：“……”
男人把他拉起来，又说：“卓娜也不准选。”
郁小楼下意识攀住男人的肩膀，只觉得一团火蓦地就从小腹烧上来，胸膛滚上一股热气，蒸得他脸颊发烫。
舞曲节拍愈发欢快，眼尾余光中时时掠过女士华美如花朵般层叠绽放的裙摆。狮子有力的臂膀揽着他，舞步粗疏，依然不紧不慢，根本不在意会被贵族们如何嘲笑，不合群得坦然，坦然得近乎冷漠。
但眉眼却是紧的，眼底积攒着凶光，太凶了，倒显得那双眼灼灼发亮，有一种滚烫的错觉。
“你……”
郁小楼站不住，一半是腿疼，一半是被他硌的。细白手指下意识揪住男人的袖子，他张了张嘴，难得打了个磕绊：“放……放肆！这么多人！”
这么多人，这么严肃的场合，Alpha都能硬得像根烧火棍……
这头随地发情的牲口！
狮子沉默不言，只冷冷把他盯着，耳根颜色在灯光下有些深。
郁小楼想把他推开，手指却紧紧抓着他，将男人整齐崭新的礼服袖子抓出几道褶皱。
身边相拥起舞的人们挨近又远离，女士飞扬的裙摆拂过郁小楼无力的小腿，他完完全全被男人拥在怀抱中，根本没有人知道Alpha冷漠表情下藏着什么样火热的秘密。
所有人只看到新皇被高大冷峻的Alpha以一个占有欲极强的姿势亲密拥抱在自己怀中，像蜷在雄狮脑袋上羽毛华丽的小鸟，细白手指紧紧攀着男人结实的肩膀，和他低声耳语，又忽然垂下眸来，修长眼尾就钩上了一抹足以令人疯狂的羞红。
郁小楼不吭声了，狮子知道他绝不可能就这么变乖。
果然没过多久，郁小楼就说：“你不要得意。你以为我跟你跳舞，就不会和别人跳么？”
狮子不说话。
他主动出击，打破了惯例，别人自然能够有样学样。
——就比如莫里森和伽比尔两个根本没和别人跳，手里握着酒杯，就一直站在不远处虎视眈眈。
他也知道，他能霸占新皇第一支舞的时间，却不能霸占他今晚所有的时间。
因为怀里这个人，不是什么只能依附Alpha生存的软弱无能的菟丝花，可以被轻易地独占。
他是一个皇帝。
皇帝要用理智去做事，要考虑的东西太多，爱情是最不必要的，考虑一个情人的心情，是更加不必要的事。
男人的眸色沉下去，手臂紧紧勒住他后腰，郁小楼感觉自己脚尖都快不着地了。
“你去和别人跳吧。”狮子沉默了一会儿，忽然开口，声音低沉微哑，冷冷地，“你当然能和别人跳，只是陛下，希望你不要忘了，对我的承诺。”
舞曲走向尾声，女士们华丽的裙摆如花朵般肆意绽放，欢快的舞步随着旋律的落幕戛然而止。
骤然的寂静中，狮子忽然擡手抓住他后颈狠狠一压，郁小楼猝不及防，鼻尖撞到男人结实硬韧的胸肌。他皱了下眉，就听见Alpha在他耳边低语——
“春天就要来了，我的陛下。”
男人掌心粗糙灼热的触感在后颈皮肤上久久挥之不去，郁小楼回头，看见狮子大步离开。
大厅中衣香鬓影，Alpha高大的背影像一柄冷漠钢刀，劈开满室花团锦簇的喧闹，沉默地穿过人群，消失在门外的黑暗中。
——是的，冬节过后，春天就要来了。
Oga的发情期也就不远了。
郁小楼安安静静站在原地，半晌，无声地扯了扯唇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