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1章（2/2）
卓娜有些意外，说：“殿下的意思是……这些流言，是陛下故意散播的？”
“是不是他散播的不知道，但一定有他的引导。”郁小楼指尖轻轻压在书页上，眉梢微挑，露出一点讥讽的意味，“我们亲爱的陛下是尝到了甜头，迫不及待要请第二个倒霉鬼咬钩了。”
卓娜皱起眉：“奥德赛老爷这才没了不到三个月。”
“三个月，已经是我那好父皇有良心了。”郁小楼随口说着，侧头看来狮子写的字，“抄完了？”
“嗯。”
Alpha真是上天的宠儿，顶级Alpha尤甚，不仅体格力气远超于人，学东西也快得不可思议，郁小楼让他认字、写字、学算术、读军书，狮子几乎过目不忘，短短两月不到，就已经从连握笔都不会飞快进化成行云流水写出一篇观点犀利、措辞流畅的战论，字迹潇洒大气，笔画流畅有力。
郁小楼伸手拿走桌上的信纸，狮子注意到他的手像最昂贵的白瓷一样雪白细腻，手指修长，指甲修剪得圆润整齐，透出健康的粉红色。
“凡事皆有定期，万务皆有定时。生有时，死有时；栽种有时，拔出有时；杀戮有时，医治有时；拆毁有时，建造有时；哭有时，笑有时；哀恸有时，欢欣有时；掷石有时，砌石有时；怀抱有时，放弃有时；寻找有时，失落有时；保守有时，舍弃有时；撕裂有时，缝补有时；默默有时，言语有时；喜爱有时；恨恶有时；争战有时，和好有时；万事万务皆有其时。”*
简单的信纸上，墨水字迹干净整齐，狮子还应郁小楼的要求用了最繁琐的花体字，一笔一画优美流畅，足可以与皇室最德高望重的礼仪官所写的诏书媲美，任谁来看，都想不到这是一个两月前连怎么拿笔都不会的人写出来的字。
郁小楼满意地挑了下眉，注意到注视着自己的视线，懒懒擡眸：“嗯？”
狮子看着他：“我不明白，你为什么叫我抄圣经。”
郁小楼叫他认字、学算术、学军事、学天文地理、历史和医药，他都可以理解，但不明白，为什么要叫他抄这在他看来满纸谎话空言的圣经。
穷人信仰上帝，是为了在困顿中抓住一丝虚无缥缈的安慰，富人当然也会信仰上帝，因为那是能让他们为自己的恶行开脱的途径。
但狮子不信上帝，如果这个玩意儿真的存在，人世间就不会有那么多善良的人喊着“上帝”却绝望而死。
美丽的皇子理所当然道：“因为我喜欢啊。”
“……”
郁小楼瞧着他，微微笑起来，那笑容里有狮子看不懂的意味：“喜欢有时，恨恶有时，争战有时，和平有时。我要你记住这些话，以后可别在狭路上走丢了。”
狮子似懂非懂，沉默着看他。
郁小楼却又笑了一下，指尖轻轻捏着那张雪白的信纸，转头过去和卓娜说：“外头还有什么新鲜事儿？都说给我听听。”
卓娜想了想，说：“我出去采买奴隶的时候，看见街上有几十个Oga小规模游行，不过很快就被警察局的人过来逮捕了领头人，剩下的都给驱赶了……其他也没什么了。”
“游行？”郁小楼靠在轮椅上，说，“还是之前那几个人领头么？”
“不全是，殿下，年纪最大的雪莱没出现，有人说，他在上次被逮捕后已经死在了警察局。”
郁小楼微不可察地皱了下眉：“死了？”
“不确定，殿下，只是传闻。”
郁小楼仰起脸，一块光斑落在他眼尾，狮子看见皇子纤长的睫毛在光晕中轻颤。
他想了会儿，摇摇头：“应该不会，那些人不敢真的让Oga在被他们逮捕期间出事，何况到现在为止，Oga的平权运动也只是小规模游行，没到那份上。”
卓娜说：“殿下，需要我去仔细打听一下么？”
郁小楼颔首：“动静不要太大。”
“我明白，殿下。”
正说着话，外头草坪上传来一阵女孩子清脆的笑声，几个人回头看去，就望见娜塔莎手里举着风筝，丽卡在前头牵着线，两个人笑着从一片玫瑰花从后跑过来，身后跟着两只黑白花色的边牧犬，吐着舌头追在她们的裙摆后疯跑。
娜塔莎一松手，那风筝便摇摇摆摆，慢慢地乘风而起，娜塔莎快乐地喊：“飞起来了飞起来了！”
丽卡兴奋极了，抓着线团朝走廊上大叫：“殿下你快看！风筝飞啦！”
女孩子们的声音清脆悦耳，如最活泼的黄莺，郁小楼脸上也露出笑容来，让狮子把自己推到走廊外面去，仰起脸看她们放风筝。
大中午的阳光略有些刺眼，郁小楼湖绿的眼睛微微眯起来，眼前光线忽然一暗，他擡头，看见男人张开布满茧子的大手，挡在他头顶，为他遮住了照进他眼睛里的阳光。
男人的手指十分修长健美，骨节突出，看起来格外有一种粗野的力量感，灿金色的阳光从他指缝中穿过来，在郁小楼脸上落下长长一道明亮的光影。
郁小楼仰着脸，狮子垂着眸，两个人短暂地对视了一眼，郁小楼率先挪开了视线。
系统忽然冒泡：“宿主宿主，我感觉这个男主对你有好感哎！”
“你不用操些多余的心。”郁小楼眼睛望着湛蓝天空里翺翔的风筝，平静道，“这个世界里，除了剑与执剑者，我不会和他发展其他的关系。”
系统：“！”
惊喜来得太突然，他怀疑自己耳朵坏了：“真的？可他看上去那么高大俊美……”
郁小楼似笑非笑：“在你眼里我是什么色鬼吗？看见个好看男人就想上？”
“……”系统小声逼逼，“也没见你上过谁……”
净是被人上了。
郁小楼眼睛一眯：“你说什么？”
系统若无其事地转移话题，问他：“那你是想……？”
“看过点家的小说么？”
“啊？”
“我要当一个大反派，将他捧上高位，再把他狠狠摔碎在泥地。”郁小楼唇角勾起一点危险的弧度，“玩弄感情算什么，我要叫他一败涂地。”
系统沉默了一会儿，真心实意道：“我祝你成功。”
郁小楼望着高飞的风筝没说话。
他必须成功。
原因没别的——“虚无之地”那样的鬼地方，这辈子都别想再叫他去第二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