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1章（1/2）
第131章
“——你想跟我谈什么？”
富丽堂皇的待客大厅内，穹顶高高挑起，浮雕的神明俯视人间，墙上的油画和烛台奢华美丽，摆钟一下一下记录着时间的轨迹，用最顶级的香木打成的地板上漆涂着艳丽华美的纹饰，静静反射出油亮的微光，空气中浮动着淡淡的熏香味道，其间夹杂着一缕已经几乎难以察觉的酒香。
郁小楼撑着沙发让自己坐直了身体，无力的左腿搭在沙发边缘，静静看着面前的男人，如森林、湖泊、宝石一样的绿眸映着明亮的光，美得令人沉迷。
狮子坐在他对面，大马金刀的坐姿，大手按在膝盖上，衣裳在胸前敞开，露出他蜜色的结实饱满的胸膛。男人健美修长的脖颈上，还留着一圈深红色的勒痕，一个“奴”字烙印刻在他颈侧的肌肉上，鲜红刺目。
他定定看着他，声线低沉华丽，如雨声中大提琴的低鸣：“谈一谈你想利用我做什么，想让我帮你做什么。”
郁小楼轻轻嗤笑：“连敬语都不用，这就以为你同我是平等的了？”
“当然不是平等的，殿下。”狮子嘴里叫着“殿下”，金眸中却闪动着冷漠的讥讽，“你们这些贵族，自然是不把平民和奴隶看在眼里的。不过我想殿下一定更喜欢听话的野兽，而不是一头无法控制的野兽。”
“你也知道，那你是否知道另一件事。”郁小楼平静道，“就凭你今天对我的所作所为，就足够我这个贵族行使主人的权力，将我狂妄的、不驯服的奴隶处死在庄园的马厩里。”
Alpha冷冷看着他：“虚张声势的吓人话就不必说了吧，殿下，你花十万金币大张旗鼓将我买回来，可不仅仅只是为了像弄死一只蚂蚁一样弄死我。”
“事实上，我的确可以像弄死一只蚂蚁一样弄死你。”郁小楼微笑，“正如你所说，我们这些贵族，一贯是不把奴隶放在眼里的。十万金币算什么？我既然能花十万金币买下你，自然能花二十万、一百万金币买下别人。顶尖的Alpha，可不止你一个。”
“但顶尖的还能愿意听从一个残疾Oga调遣的Alpha，也就只有我一个。”狮子的目光落在他的左腿上，又擡起来看他的眼睛，“不是么？”
郁小楼唇角笑意浅淡，幽绿的眼眸像结了一层薄薄的冰：“仗着自己身体上的优势来压迫一个身有残疾的Oga，可真不是绅士所为。”
狮子冷冷道：“绅士？那是什么东西。我只是一只从贫民窟里奋力爬出来的野狗而已。”
“你确定还要用这些废话来同我消磨时光么，殿下？”狮子大手按在膝盖上，上半身微微前倾，隔着一张茶几与郁小楼对视，“你想要一头听话的猛兽么？那就拿出诚意来吧，卡洛尔殿下！”
空气骤然安静下来。
北大洲的春天阳光温暖和煦，从高高的拱形玻璃窗外洒进来，在暗红色木质地板上投下斑驳的光影，空气中浮动着熏香奢华的冰凉的香气，一室寂静中，两个人相对而坐，沉默着，互相估量、揣摩和较量。
半晌，郁小楼微微笑起来，颔首道：“你倒是很有胆色。”
狮子眉眼微微绷紧，浅金色瞳孔紧紧盯着他。
郁小楼身体放松，向后靠在沙发上，仰头望着穹顶上眉眼悲悯的耶稣神像，半晌，淡淡开口：“你知道么？我很不爽自己的命运被人摆布，那种感觉真是糟透了，而这个世界的统治者，也一样糟透了，奴隶在他们眼中不是人，Oga也只是更高等的奴隶，他们已经被供奉在陈腐的神坛上太久，踩在下层人的尸山血海之上，只能望见满眼的声色犬马、酒池肉林。”
“皇室已经在陈腐的制度中走向衰败，这片大陆，需要一位新的皇帝。”
“你问我要做什么？很简单——”郁小楼收回目光，含笑看向对面的男人，绿眸中闪烁着慑人的亮光，“我要把皇帝送上断头台，我要这片大陆的贵族们，都匍匐在我的脚下。”
“而你，就是我手中最锋利的一把剑，我要用你，斩碎皇室虚伪的假面，悬在贵族们高贵的颅顶，令他们跪在我的脚下瑟瑟发抖，称我为陛下。”
狮子看着面前残疾而美艳的Oga，眼瞳微不可察地一颤。
“作为交换，我许你及这片大陆所有在苦难中挣扎的奴隶们生而为人的平等和不可侵犯的尊严。”郁小楼微笑，苍白的面容上散发出野心的光芒，“这个报酬，够不够令你动心？”
狮子看着他，沉默了很久。
这片大陆如同原始森林，弱肉强食才是唯一的生存法则，森严的等级制度如钢铁一般牢固，如金字塔一般不可打破。
而面前这个坐在轮椅上的Oga同他说，他要做这片大陆至高无上的皇。
听起来简直荒谬得不可思议，但面前这位Oga的目光是如此的明亮，如此的笃定，似乎只要他想做，就没有什么事情他做不到。
哪怕是一个在政治中毫无地位与尊严的Oga，也能踩着贵族们高高在上的头颅，一步步走向那把黄金打造的至高无上的王座。
那么——为什么不呢？
狮子起身，一步步走到郁小楼的面前。
郁小楼仰起脸，不动声色地看着他。
狮子盯着他眼睛，俯身，一只手轻轻捏着他的右手手指捧起来，在他手背上落下蜻蜓点水似的一吻。
“成交，我的殿下。”
Alpha弯腰与他对视，宽阔的肩膀在并不合身的衬衫中如豹子厚实的肩胛肌肉一般耸起，浅金色瞳孔中倒映着Oga苍白美丽的脸庞。
郁小楼看见自己笑了起来：“希望你不要让我失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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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整个王都都对老公爵美丽的遗孀和他一掷万金买下的Alpha奴隶充满不怀好意的好奇和揣测时，奥德赛公爵的庄园关起大门，谢绝了一切以各种由头上门的拜访和探望，贵族Oga们发去的舞会、茶话会等等各种请帖也纷纷石沉大海，得到的回应仅仅是皇子贴身的女奴满脸歉意说：“我们殿下因为老爷的死而伤心过度，到现在还缠绵病榻起不了身呢。”
但贵族对公爵府的瞩目却丝毫没有因此而减轻半毫，民间对这位残疾Oga的讨论热情也日益高涨——这很正常，毕竟大众总是对权贵之间的争斗谋杀和桃色艳闻津津乐道，更遑论有幸见过这位皇子殿下真容的人都盛赞卡洛尔殿下不可思议的美貌，声称整个王都养尊处优的Oga加起来都比不上那位卡洛尔殿下的一根小指头。
这可简直要把Oga们气坏了，矜持的贵族太太们聚在一块儿，话题总会有意无意拐到这位卡洛尔殿下身上去，对他们从未谋面的Oga积累起莫大的恶意。
然而这嫉妒却反倒助长了皇子美貌的流言，更是令那些自认为有身份有能力与皇室联姻的贵族Alpha们对这位残疾但美艳的Oga垂涎欲滴。
于是就开始有人说：“要是谁命硬，敢跟这位卡洛尔殿下结婚，不仅能获得一位绝世佳人，同时还能拥有一生都挥霍不尽的财富。”
这样的言论渐渐开始喧嚣尘上，明里暗里便有不知道多少人蠢蠢欲动，这么一来，老公爵的死竟然成了一件大快人心的好事儿，那些道貌岸然的贵族们嘴上说着皇子阴毒，为了钱财竟然谋杀亲夫，心里头却不知道有多庆幸老公爵死了，才不至于让这么一个美人暴殄天物！
卓娜轻声细语将流言讲给皇子听的时候，这位“美貌遗孀”“身价万金的未亡人”正看着他的奴隶抄圣经。
狮子擡眸，看了眼坐在身边的青年。
正是五月春花正盛的时节，廊下种植的大片月季和玫瑰肆意盛开，柱子爬满蔷薇的藤蔓，长廊外椴树抽枝，鲜嫩的绿色如油画颜料般恣意泼洒，灿金色阳光从树叶间漏下来，在粉刷雪白的走廊中形成点点光斑。
郁小楼坐在其间垂眸看书，垂落身前的乌黑长发闪烁着丝缎般的光泽，面颊素白，长眉入鬓，睫毛因为垂眼的动作看起来分外纤长浓密，眼尾修长拖曳，森林一般的幽绿眼眸被睫毛投下的阴影半遮半掩，眼中似笑非笑，连淡淡的嘲讽都有一股子勾魂摄魄的味道。
……的确无愧于“美貌无双”的赞誉。
狮子抿起嘴唇，在郁小楼擡眸看来的前一瞬垂落眼眸，听见他问：“有何感想？”
狮子握着羽毛笔，低声道：“皇帝。”
他言简意赅，郁小楼却准确无误地理解了他的意思，就微微笑起来：“还算聪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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