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1章（2/2）
“像不像你？”郁小楼把小雪人捧到他面前。
陆听竹没说话，垂落的视线稍微一偏，落到他被冻得通红的指尖。
李渔他们也跟过来，说：“走吧走吧，公交车快到啦！”
郁小楼还捧着小雪人，邀功似的笑眯眯看着他。陆听竹没说话也没看他，转身跟上去。
郁小楼脸上还是笑着，叫他：“陆听竹。”
陆听竹脚下微微一顿，下一秒后脖颈上狠狠一冰——郁小楼直接把雪人给他塞衣裳里头去了。
陆听竹被冻了个哆嗦，低头拍掉雪，倏地擡眸，眸色沉沉地盯向郁小楼。
“冰不冰？”郁小楼笑吟吟的，素白的脸半掩在围巾里，唇红齿白笑意湛然，轻声道，“你不理我的时候，我也这么冰。”
陆听竹狠狠皱了下眉，没压抑住愤怒：“你自找的。”
“是吗。”郁小楼拍掉手上的残雪，不在意道，“我忘了。我只知道我的狗不乖了。”
他擡眸，微微笑着和他对视：“——很不乖。”
“……”陆听竹倏地转身，大步离开。
郁小楼盯着他背影，轻轻磨了磨牙。
·
到了火锅店，一群年轻人热热闹闹吃到晚上七点多，期间玩了点儿小游戏，喝了半箱酒，杯盘狼藉时准备散场，郁小楼忽然开口道：“去唱歌吧。”
他拿起手机晃了晃：“已经订好了。”
都是年轻人，虽然平时都是好学生，到底玩乐心盛，经不起撺掇，况且几杯酒下肚，兴致正浓，于是轰然应好，陆听竹不想去，可他还未开口，郁小楼便转头瞥向他，似笑非笑的：“给班长庆生，有人不去么？”
“……”这话一出来，陆听竹就不去也得去了。
于是九十个人一起去KTV。中途郁小楼拐了个弯去取了蛋糕，李渔瞪着大蛋糕，不可思议：“不是，会长你还真买啊！”
“那你当我哄你的？”郁小楼把蛋糕递给他，看看不远处男生的背影，朝李渔勾了勾手指。
“？”李渔凑过来，“会长，什么事儿？”
“我买了箱酒。”郁小楼轻声说，“等会儿，你们几个给我把陆听竹灌醉。”
“？？！”李渔瞪大眼睛，“不是，灌醉他干嘛呀！”
郁小楼随口说：“他一直跟我闹别扭，我要哄哄他。”
李渔茫然：“那也不用灌醉啊？灌醉他是个什么哄人法儿？”
“啧，当然是要用一点成年人的哄人法儿。”郁小楼望着他，唇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弧度，竖起一根手指放在唇边，轻轻一嘘，“小孩子别问太多，去吧。”
小书呆李渔似懂非懂，拎着蛋糕一脸懵逼地走了。不远处陆听竹回头瞥了眼这边，一无所知地随众人一同进了包间。
郁小楼抱起胳膊，轻轻哼了一声。
就不信他还治不了个陆听竹了。
进了包厢大灯一关，炫彩小灯转起来，再点一首周董的《稻香》，氛围立马就上来了。李渔意思意思吹了蜡烛，一群人就开始疯了，蛋糕一半用嘴吃一半用脸吃，胡天海地地撒野，连郁小楼都没能幸免，被胆子大的女生在左边脸上抹了一道，笑嘻嘻道：“会长，你猜这什么？”
郁小楼配合问：“什么？”
两个女生对视一眼，露出一种心照不宣的笑容：“是一半爱心呀！”
郁小楼挑眉：“那另一半呢？”
“哈哈哈哈当然是在陆学霸脸上啦！”
郁小楼侧头往旁边人脸上看，果然男生右脸上也被用蛋糕划了个半弧。
陆听竹也看向他，微不可察地皱了下眉，擡手就要擦，郁小楼笑起来，一把勾住他肩膀踮起脚，让两个人的脸贴在一块儿：“这样？”
“啊啊啊啊啊上道儿！”女生尖叫，眼疾手快拿起手机按快门。
陆听竹抓着他手腕把他从自己身上扯开，脸上似有愠色。郁小楼置若罔闻，笑眯眯对女生道：“照片发我，多谢。”
女生：“不客气！！”
糟蹋完蛋糕排着队去洗脸，终于能开始好好的唱歌。
郁小楼等人都洗完了才进去，陆听竹正对着镜子看自己脖子，郁小楼走过去，随手给他把后颈上一点奶油抹掉了。
陆听竹看见是他，神色立即便冷淡下来，垂眸去洗手。
包间的洗手间很小，只有一个水龙头，郁小楼一只手插在兜里等在旁边，欣赏着他洗手的动作，道：“一声谢也不说？”
陆听竹抿住唇，过了几秒，大概实在忍无可忍，低声说：“我有没有说过，不要再做那样的事。”
郁小楼明知故问：“什么事？”
陆听竹擡眸，从镜子中与他对视：“不要再做，亲密的动作。”
“你不喜欢么？”郁小楼挑眉，盯着他的脸，“以前的你，可最喜欢我那么对你了，不是么？每次我碰到你，你就会红了耳朵，呆呆的，像一只傻兮兮的大金毛——”
“别说了！”陆听竹一声低喝，苍白的脸上涌上羞耻又痛苦的神色，但这一瞬涌现的激烈情绪很快就被他重新压抑了下去，像潮水强行覆盖了狰狞的礁石，冰冷的海面上露不出一丝端倪。
陆听竹按着洗手池站了会儿，低声说：“总之……不要再做了。”
“我偏做。”郁小楼笑吟吟的，“有本事你咬我呀。”
“……”
他永远都是这么胡搅蛮缠，毫不讲理，根本就不打算跟他好好谈。
陆听竹又一次感受到郁小楼对自己状似亲昵实则轻侮的态度，一颗心直直地坠下去，一下子连说话的欲望都没有了。
他抿起嘴唇，不再看郁小楼，随便洗了手，便侧身越过郁小楼身侧，走出了卫生间。
外头已经开始喝了。
郁小楼举着杯子靠在沙发里，不动声色地瞧着几个男生给陆听竹灌酒……嗯说是灌酒还真是擡举了这群小书呆，灌酒灌的简直生硬无比，也得亏是李渔他们干这事儿，陆听竹没警惕心，才能老老实实地中招。
就这，几个人还灌到一半儿把自己灌晕了，一个到卫生间去吐，另一个扶着他去吐，剩下几个抱着话筒狼嚎鬼哭，等卫生间那两个回来，吐完了的那哥们清醒了继续唱，扶人的晕头昏脑地横在沙发上挺尸，迷迷糊糊说：“陆……陆学霸，你能……坐过去点么？我难受，我睡会儿……”
陆听竹端端正正坐着，被他推了推，才反应过来似的，往旁边挪了挪。
另一侧就是郁小楼。
人多，L型长沙发说宽松也不是很宽松，陆听竹一挪就挪得和郁小楼很近，两人的腿轻轻碰了下，陆听竹偏过脸，就望见昏暗光线中郁小楼文秀好看的侧脸。
郁小楼翘着腿，懒洋洋靠在沙发上，一只手里握着啤酒瓶，深色的瓶身衬得他手指格外修长白皙；另只手轻轻在扶手上打着节拍，眼睛望着旁边的屏幕，幽暗光线中，MV的画面明明灭灭，在他薄薄的镜片上闪烁着微光，郁小楼唇角漫不经心地勾着一抹淡笑，仰脖对着瓶口喝了一口酒。
陆听竹目光茫茫的，落在郁小楼的脸上就挪不开，怔怔地一直望着他。或许是光线昏暗的环境给予了某种心理上的安全，又或许是酒精放大了心底深处最隐秘的情感，这么多天以来一直被压抑在那些冰冷和疏远的伪装之下的情意，就这么一丝一缕地蔓延而上，终于明晃晃地浮出了深海，叫他再无从躲避，无从否认，再不能将痛苦而炽烈的目光从眼前人的身上挪开。
郁小楼察觉了他的视线，偏头瞥来一眼。
四目相对，陆听竹睫毛微颤，却没有再像之前那样，把眼帘垂下，囚住自己的渴望。
——对这个人从没有减少过的，甚至与日俱增的渴望。
郁小楼挑了下眉，就笑了。
“醉了？”
昏昧光线模糊了一切，郁小楼那双清亮澄澈的眼睛却依然锐利明亮，陆听竹被他的眼睛蛊惑，茫茫地点头。
“终于醉了……”郁小楼勾起唇，瞳孔深处闪烁出兴奋的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