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章(2/2)
陆听竹:“………………”
他倏地扭过头想说什么,却一眼望见郁小楼眼中闪动的戏谑,怔了下,才反应过来郁小楼其实知道那是什么东西,只是又在故意戏弄他。
他抿紧嘴唇,不抢了,爬起来又回那边床上躺下了。
郁小楼终于再忍不住,捶着床沿放肆大笑,这边床上,陆听竹背对着他面对着墙,紧紧闭上了眼睛。
好半晌他终于笑够了,跟过去趴到陆听竹身上,笑眯眯地在他耳朵上吹气:“xl的,男朋友,你很自信嘛。”
陆听竹一动不动,眼睛死死闭着,衣领底下的脖子上却渐渐蔓延开一抹红,很快爬到耳朵上。
纯粹是被气的。
郁小楼哈哈一乐,不逗他了,指尖夹着小盒子在他面前晃了晃:“你居心不良,给我搞火锅还想着搞我,这‘糖’我可就没收了。”
他故意把某个字咬得很重,陆听竹侧躺着,死死咬住了后槽牙。
昨晚上准备这些东西时还是爱意翻涌,紧张又羞耻,羞耻却甜蜜,可不过一夜过去,一切翻覆,这里的东西都成了他愚蠢可笑的铁证。郁小楼拿着小盒子轻佻逗弄、放肆嘲笑,更像是一巴掌狠狠抽在他脸上,火辣辣的疼。
他几乎要羞愤欲死。
身上一轻,郁小楼翻身下了床,又接着去鼓捣火锅了。
小电锅是宿舍专属做饭神器,功率不大,在宿舍用基本没问题,周末宿管也不会来检查,门一锁,在大雪天里吃一顿火锅,简直是再惬意不过了。
虽然他们两个人之间,已经不可能再有温馨惬意的这种气氛了。
郁小楼一个人费力地将那张大桌子搬到窗子底下去,引了线插上锅,先把火锅底料翻炒出浓郁呛辣的香气,再添上水煮开。
等水开的时候他去洗了菜,有模有样的摆了一桌子,中间放着那个还没拆封的生日蛋糕,甚至还把他自己喝水的杯子洗干净了盛上水,将那束玫瑰花儿插了进去。
“好啦。”
郁小楼满意地拍拍手,过来叫陆听竹:“起来吃饭啦,男朋友!”
陆听竹全程听着他在身后叮铃哐啷的折腾,眼睛又微微的红了,听见他叫,就阖起眼,一动也不动。
身上蓦地一重,郁小楼又趴到他身上,下巴压在他肩膀上,笑眯眯地撒娇:“陆听竹,起来吃饭嘛。”
他声音甜蜜蜜的,从没有这样软和过,可陆听竹只觉得累,那一点疲惫从心底一丝一丝蔓延开,像蜘蛛网一样渐渐缚住了他的五脏六腑,捆住了他四肢百骸。
他一点儿也不想动,不想说话,更不想要面对郁小楼。郁小楼如果像之前那样对他轻蔑鄙夷冷嘲热讽漫不经心,他或许都会好受点,可郁小楼偏偏不,偏偏要用这种连他们在热恋时——如果他们之间也曾有一瞬可以称作是热恋的话——都没有过的温柔甜蜜来对付他,这简直太难受了,郁小楼就像个顽劣的小孩儿,拿着刀在他心上反反复复地割,他痛得恨不得立刻就死去。
他身体已经躺在了有暖气的宿舍里,可他的心他的灵魂却像是还被丢弃在操场上,丢弃在冰天雪地中。
可还是被郁小楼连拉带拽弄起来了,推着他肩膀让他坐在椅子上,像个没心没肺的小孩儿讨赏似的给他看面前的桌子。桌子是每个宿舍都会配备的大方桌,被他移过来放在窗户下,上头热热闹闹的摆满了食材。
一窗之隔的地方大雪纷飞,窗里的小电锅却已经咕嘟咕嘟煮开了,随着白雾逸散出火锅料浓郁的香气,大蓬大蓬的水雾蒸腾而上,叫人不禁生出一种温暖而安宁的错觉。
可雾里的东西根本经不得细看——牛羊肉卷化得软嗒嗒,在盒子里扭曲成黏糊糊一团;青菜叶子失了水分,叶茎没有了支撑力,垂头丧气地倚靠在碗里;蛋糕是不新鲜的,花瓶里的玫瑰也失了本该鲜活的颜色,直愣愣不伦不类地挺在喝水的杯子里,已经营造不出一点点浪漫暧昧的气氛。
郁小楼坐在他对面,支着下巴望着他笑:“陆听竹,你不给我切蛋糕吗?”
他的脸隔着朦胧的雾气,依然美得那样惊心动魄,可陆听竹已经再不愿意多看他一眼。
他疲惫地垂下视线,沙哑道:“还白浪费什么力气呢。”
郁小楼说:“我喜欢你为我准备的蛋糕和玫瑰,就不算浪费。”
陆听竹摇摇头,冰冷又嘲讽地笑了下:“我是给我的爱人准备的,不是给你准备的。”
郁小楼还是笑着,眼底却掠过一抹郁色:“有什么不一样?我还是我啊。”
“你是你,你一直是你。”陆听竹偏头看向窗外,侧脸冷漠如冰封,“你只是,已经不是我喜欢的人了。”
郁小楼渐渐的不笑了。
陆听竹不再开口,他也没有再说话,一团死寂渐渐在空气中蔓延,窗外模糊传来人们在雪中笑闹的喧哗,这一方天地却已凝结成冰,蛋糕和玫瑰静静摆在桌子上,像一场荒诞而无声的默剧。
很久之后,郁小楼静静开口:“你说过永远都不会生我的气。”
火锅还在咕嘟作响,雾气在他们之间蔓延,让两个人的距离有时看起来很近,有时看起来很远。
“我没有生你的气。”陆听竹垂眸,淡淡道,“我只是,有一点恨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