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2/2）
明知道每次都说不过郁小楼的歪理，还每次都去招惹他干嘛！
那边沈四海笑完了，想起什么来，又说：“对了，你陆伯伯的儿子成绩也不错，张校长把他的也给我说了，比你还好点儿。”
郁小楼擡眸看他，沈四海笑笑说：“那孩子年级前三呢。”
郁小楼唔了一声，没说什么，继续低头吃饭。
沈四海还在说：“不过这也正常，那孩子毕竟是复读，成绩好也应该……哦对了，你跟听竹关系不错？”
“——他俩关系当然不错。”
郁小楼还没来得及回答，就听餐厅门外传来懒洋洋的一声。饭桌上几个人回头，看见沈清越毛躁着头发、打着哈欠趿拉着拖鞋走进门，笑嘻嘻地说：“爸，你与其操心他俩关系好不好，倒不如操心操心他俩关系太好……”
郁小楼舀粥的动作微微一顿。
沈清越还想说什么，视线往他身上随意一扫，就倏地一愣。
这个小狐貍精，原来长得这么好看的么……
这么一愣，就忘了原本是打算要说什么了，结果那头沈四海闻声一擡头瞧见他那个样子，登时就把脸给放下来，呵斥道：“星期一，大清早，你睡到现在才起床？看看你弟弟，早上七点钟不到就背着书包要去学校里背书，成绩回回年级前十，人校长上赶着给我报喜讨好儿，你呢？你呢？！天天就知道花钱胡混，上星期还在学校里为争风吃醋打人？你弟弟学校校长打电话给我报喜，你倒好！你们校长给我打电话告状！你，你看看你这像个什么样子！！”
“够了！”
“啪！”的一声沈太太摔了筷子，冷冷瞅着丈夫说，“天天出差不回家不管儿子，一回来大清早就骂他，你倒是好大威风！一口一个你弟弟你弟弟，你问问人家认他这个哥哥么？觉得小儿子样样好，那你跟你小儿子过去得了！既然这么多嫌我们娘俩，我带儿子回娘家，省得早上多睡几分钟都碍你的眼！”
沈四海夸了郁小楼一早上，沈太太心里头早憋了一肚子气，谁知道沈四海乐得不知道东南西北了，竟然还敢来骂她的儿子！还敢说她儿子比不上那个贱人的儿子！！
沈太太恼极怒极，一通骂完，“咣当！”一声推了椅子，站起来抓着沈清越就走。
沈清越冷不防被母亲拽走，拖鞋都掉了一只，眼睛不由自主的还向后扭着盯着郁小楼看。
沈四海不提防太太突然发作，愣了愣，下意识就起身追出去：“哎呀我就说两句，你怎么又生气，我这不是爱之深才责之切嘛……”
刚刚还热热闹闹的餐厅一瞬间走得干干净净，连佣人都追出去了，偌大餐桌上，郁小楼一个人安安静静地坐在那儿，谁也没想起他来。
吵闹声渐渐远去，随着杂七杂八的脚步声消失在二楼，郁小楼自顾自喝完半碗粥，夹了两只蟹黄小笼包，动作不慌不忙不疾不徐，整个争吵的过程中眉毛都没动一下。
好像这场飓风的起因不是他似的。
慢吞吞吃完了，郁小楼捡起餐巾很优雅地沾沾唇角，然后对着满桌子没动几口的鲜香早餐下评论：
“唔，还不如去吃肉夹馍。”
·
肉夹馍等他吃都等得凉透了。
郁小楼挎着书包慢吞吞出门的时候，正看见陆听竹脚步匆匆地走过来，四目相对，陆听竹一怔，大步上前上上下下打量他：“你没事么？”
郁小楼任由他看，注意到他的视线往自己额头上落了好几次，懒洋洋打了个哈欠：“我能有什么事儿。”
“你今天出来很晚。”陆听竹瞥了眼他身后的门厅，淡淡道，“我要去找你，听见里面吵起来了。”
身为客人，很不应该在吃饭时间去打扰主人家，但他真要进去也没什么，可偏偏就在他决定有点失礼地进来找人的时候，就听见里头吵起来了。
沈太太的嗓子又细又尖，还砸了花瓶摔了碗，远远的只知道在吵架，不知道是为什么吵。如果说在主人吃饭时打扰只是失礼的话，在主人家吵架的时候进去，那简直就是蠢了。
所以他在门口犹豫了好一会儿，听见里面动静渐渐小了，终于熬不过心中担忧，于是就在门口遇上郁小楼了。
郁小楼似笑非笑地瞥了他一眼：“我这么大个人，还怕被他们吃了？”
陆听竹的不善表达让他说不出“我担心你”这样矫情的话，只默默看着他。
反正郁小楼没有事，就好了。
郁小楼越过他，走下台阶，陆听竹抿抿唇，擡脚跟上去，低声说：“那你吃了饭没有？”
他摸了摸肉夹馍的袋子，触手一片冰凉。陆听竹说：“没吃的话，一会儿在学校门外的早餐店里给你买……那家的肉夹馍其实也不错。”
郁小楼头也不回：“吃过了。”
陆听竹怔了怔，说：“那你怎么不……”
那你怎么，不跟我说一声？我等你很久……
后面的话他没说，郁小楼却像知道似的，漫不经心道：“没机会告诉你。”
陆听竹顿了顿：“……嗯。”
可是，车库距离门厅并不远，出来说一声，都不能吗？
他沉默下来，把凉透的肉夹馍装进书包，打算喂学校里那只小流浪狗吃，拉拉链的时候动作不利索，是因为手指头早被冻僵了。
但是他刚刚着急拉郁小楼的手腕，郁小楼一点反应都没有，像是没有察觉到。
可现在回过神，另一种念头忽然就隐隐约约掠过心头。
——他是不是，其实觉察了，可根本就没有在意？
陆听竹脚步慢了一点，望着郁小楼毫不停顿往前走的背影，倏地打了个寒战。
可突然的，郁小楼又停住了脚步，侧脸回头，朝他看过来。
陆听竹心中蓦地欢喜，下意识流露出温柔的神色，却被郁小楼下一句话蓦地冷水泼满头。
“以后少往别人家里跑。”郁小楼语气轻飘飘的，说不出是什么意味的目光从他眼尾掠过来，被长而密的睫毛遮挡得晦暗不清，“人家家里正吵架，你就冒冒失失往进闯，不怕讨人嫌？”
他就那样漫不经心地瞥过陆听竹的脸，随口一说似的，道：“我麻烦够多了，不想再多你一个。”
陆听竹怔在原地，被冻了一早上变得通红的脸，唰的一下就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