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2/2)
陆听竹抿了下唇,终于放弃了等郁小楼先开口的白日梦,轻声叫郁小楼的名字:“沈清梧。”
郁小楼懒洋洋地掀了下眼皮。
终于忍不住要问他“分手”的事儿了?
然后就听陆听竹说:“……我想跟你做同桌。”
郁小楼略微意外地挑了下眉,侧眸看向他:“什么?”
陆听竹微微垂着眼,像是很有些羞耻的模样儿,坐姿笔挺端正到僵硬,手在膝盖上攥成拳,声音低低的,说:“你能不能,不要和别人……坐。”
郁小楼多了一个字儿:“为什么?”
他从没有对别人说出这样的要……请……恳求,陆听竹擡眸看他,耳朵有点儿红:“因为我想……”
“你想不想,关我什么事儿?”郁小楼恶劣地打断他,满意地欣赏到男生脸上迅速涌起了尴尬又羞耻的红晕。
陆听竹很紧地抿起唇,不说话了。耳朵红得像是要滴血,脸色却有点儿苍白。
他早该知道的,早该知道……郁小楼的嘲讽,郁小楼的恶劣。
他早该知道……他喜欢上的,就是这么一个热衷于玩弄别人的,恶魔。
陆听竹心里蓦地升起一股巨大的挫败感,还有一种浓烈的不知从何而起的难过和悲伤。
郁小楼瞳孔清澈明亮,兴致勃勃地打量他,跟系统说:“你觉不觉得他现在很像一朵沮丧的蘑菇?”
一朵在阴潮的角落里皱巴巴蜷缩起来的,沮丧又难过的白蘑菇。
系统沉默了一会儿,老成又无奈地叹:“……小可怜。”
郁小楼差点儿没笑出来。
他很艰难地忍住了,眼睛亮亮地看了陆听竹半天,眼底闪过一丝狡黠的恶意,忽然伸手,轻轻碰了下男生的耳垂。
陆听竹感觉到烧红的耳垂上蓦地袭上一点微凉,狠狠一怔,整个人瞬间一动都不敢动了。
他僵硬地坐着,听见身边郁小楼冰凉的指尖碰碰他的耳垂,轻笑:“好烫。”
陆听竹:“……”
陆听竹板着脸,傻成了一朵红蘑菇。
郁小楼得寸进尺,碰了碰不算,又来摸,摸了还不够,又用两根指头轻轻地捏了捏。
晚上有点冷,他的手很凉,像夜里沾了点露水的花瓣,细腻,柔软,绵绵的,轻轻捏在他自己都觉得滚烫的耳垂上。
一股子电打似的酥麻感从头皮一路蹿到神经末梢,陆听竹喉结在皮肤下剧烈滚动,几乎快要把膝盖上的布料抓破了才拼命忍住没一下子跳起来。
郁小楼像发现了一个什么新奇的玩具一样对他的耳垂揉揉捏捏,其实也不过才短短几秒的时间,陆听竹感觉自己的脊椎骨都要被蚂蚁或者别的什么小虫子给啃掉了。
他实在受不了了,不过几个呼吸间就已经连脖子都红透了,如果拽开他高领毛衣的领子往里头看,估计连胸膛上都要红了一大片,一片昏蒙蒙的酥麻中好像全世界就只剩下了耳垂上的一点柔软细腻的冰凉和咚咚咚的心跳,再这样下去陆听竹简直怀疑自己要死在这里。
他全身都不知不觉绷得很紧,大腿肌肉微微颤栗着,陆听竹终于忍不住,微不可察地侧了下脸。
是个躲避的动作。
耳垂上那点冰凉倏地顿住了。
陆听竹的心仿佛也跟着一顿。
然后下一秒,郁小楼就毫不留恋地把手抽回去了。
“……”
那一瞬间陆听竹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心里头是个什么滋味,他依旧愣在那儿,耳朵和脖子还烫着,心却一下凉了下去,胸腔里头瞬间空了一个大洞,呼呼地漏着风。
好像郁小楼不是玩了玩他的耳垂,而是把他的心给挖走了。
陆听竹怔怔地偏过脸,看向郁小楼,可郁小楼已经重新把手揣回了校服兜里,也没有再看他,外面路灯一盏一盏飞快地向后掠去,车里一会儿明,一会儿暗,明暗交替的间隙里,映出郁小楼淡漠疏离的侧脸。
陆听竹突然就很懊恼。
……为什么要躲?
他明明好不容易……对他笑了。
可郁小楼的情绪收放得那么自如,好像刚刚那个有点儿狎昵和暧昧的碰触,不过只是他鬼迷心窍的幻觉。
郁小楼那边的车窗半开,深秋夜晚寒冽的风呼呼灌进车厢里,吹起郁小楼有些长的额发,吹冷了陆听竹的脖颈和耳垂。
陆听竹很用力地抿了下唇,忍不住想要说什么,看了眼前面专心开车的司机,又默默地咽了回去。
仿佛挨过了一整个极其漫长的世纪,私家车终于在沈家别墅的主楼前头停了下来,陆听竹和郁小楼下车,司机没有多停留,很快把车开去了车库。
郁小楼下了车也没说话,当然也没看他,顾自挎着书包往门厅的方向走,陆听竹张了张口,终于叫住他:“阿梧!”
郁小楼脚下一停,微微侧过身,冷淡平静的目光从浓密修长的眼梢下流泻而出,像微凉的月光,轻飘飘掠到他脸上。
“沈清梧……”陆听竹又叫了声他的名字,咬咬牙,说,“我还是想和你做同桌……”
“不要。”郁小楼想也不想就打断了他,长长的眼睫垂了垂,仿佛几分失落,几分自嘲,“你既然讨厌我碰你,就别勉强自己了。”
“我不讨厌!”陆听竹冲口而出,下一瞬自己都怔了怔,但一直盘萦在心里的懊恼却一下子就消散了。
于是他又说了一遍:“我不讨厌。”
郁小楼静静看着他,没有说话。
他身后不远处的门厅里透出橘黄明亮的光,把他的影子拉成瘦瘦长长的一条,躺到陆听竹的脚下来。
陆听竹望着他,忍不住走近了两步,声音有点儿沙哑,低低地说:“你……想摸就摸,我不躲了……”
他微微低下头,像某种猛兽向他的主人温驯地俯首,灯影中他的耳垂又红了,一片灼热悄无声息地在脸颊和脖颈上铺开,陆听竹压着声,十分丧权辱国地向面前的人露出自己通红滚烫的耳朵,局促又羞耻地抿唇:
“给,给你摸……”
郁小楼咬了下嘴唇,心说不行了,他简直要被这纯情的男主逗死了。
他艰难压回眼底的笑意,语气平静而矜持:“随便你。”
陆听竹倏地擡眸来看他,郁小楼的目光从薄薄的冰冷的镜片后透过来,和他短促地对视了一瞬。
随即他垂眸,转身,头也不回地走入了灯光灿亮的门厅。
陆听竹被独自丢在深秋的凉风里,怔怔地望着他离开的方向,心里喜忧参半。
郁小楼说“随便”,那就是答应了和他做同桌吗?
可……
陆听竹抿了抿唇,默默擡手,撚了下自己热热的耳垂。
可又怎么不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