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历史军事 > 虐男主我是专业的[快穿] > 第45章

第45章(2/2)

目录

“小睢,没有人会逼你做决定,你自己好好想想。”

·

阮睢终于还是红着眼睛点了头。

老医生心底也悄无声息地松了口气,回头使个眼色,医生护士们立刻快马加鞭忙碌起来,赶着生死时速检查、配型,出来的结果像是老天都在默许这场生命奇异的延续——配型罕见的百分百完美,像是冥冥之中注定了阮家小少爷和秦风妹妹两个人生命的火炬要以这种形式被对方继续传递到最终的尽头。

手术进行的很顺利,阮家小少爷的心脏在秦晓的胸腔里复苏,手术成功的那一刻,所有人心中都不由大松一口气。

两张单人床一前一后被推出手术室,前面的是获得新生的秦晓,后面这张床,却蒙上了雪白的布。

没有人敢在脸上露出任何庆祝手术成功的喜色,一堆医生护士默默无声地飞快推走了秦晓,老医生留在后面,亲自主刀了“阮玉”的缝合。

阮睢直挺挺地站在手术室门外。三十多岁正当年的英俊男人,在这场短短四五个小时的手术中迅速地憔悴、委顿,好像被摘走的不止是阮家小少爷的心,还有他的生命。

秦晓被推出来时他没有分给一丝目光,眼睁睁看着老医生亲自扶着弟弟出来,阮睢脚下猛一踉跄,几乎摔跪到地上去,被助理眼疾手快抓着胳膊撑住了。

阮睢挣脱了助理的手,摇摇晃晃扑到床边去,颤抖的手却僵滞在半空,不敢去碰那雪白的布。

老医生站到他身侧,低声说:“他很好,像睡着了一样。”

阮睢喉咙里发出模糊而可怖的气流抽动声,半晌,终于缓缓落手,小心翼翼揭开了布。

他的弟弟真的像睡着了一样,脸上没有一丝本该有的青灰死气,那么的精致漂亮,乌黑细软的头发被梳理得整齐,温顺地搭在脸颊边;睫毛浓密,尖端微微卷翘,鸦翅一样安静地复住漂亮的眼睛,淡红嘴唇好看地抿起,像是在做着一个无人能窥知的美梦。

那么的生动,好像下一秒就会睁开眼睛,露出个狡黠的笑,活泼又亲昵地叫他哥,和过去二十年任何一天都没有不同。

阮睢紧紧攥着布,半晌没有出声,老医生看见青年的脖子上落了几颗水珠,猛一扭头,才发现男人死死咬着牙,已经哭得满脸都是眼泪。

“……”

老医生眼睛也花了,深呼吸几下,伸出手去轻轻拍了下男人的肩。

助理在不远处接了个电话,默不作声地听完,就看向阮睢,神色间几分踟蹰。

老医生回过头,低声问:“什么事儿?”

助理皱眉犹豫,不知道该不该开口。

阮睢头也不回,哑声道:“说。”

“楼下的保镖说,秦副总……”他看见阮睢的脸色,立马改了称呼,“秦风冲上来了,他们拦不住。”

阮睢抓着白布的手背陡然暴起几根青筋,缓缓扭过脸,嘶哑地开口:“秦……风?”

老医生顿时就心生不妙,立马转头对旁边一个护士道:“去跟他说患者在加护病房——快去!”

“不。”阮睢道,“让他来。”

老医生语气急促,叫了声:“小睢……!”

阮睢置若罔闻,只低头轻柔地抚了下弟弟还很柔软的脸,低声说:“你先睡,哥哥替你出气,然后就接你回家。”

他直起身,脸色随着白布被盖回去的那一瞬变得极为可怖。阮睢闭了闭眼睛,轻声道:“送他走。”

几个护士有些无措,老医生摆摆手,催促他们赶紧把床推走。

几乎是担架床才被推出去几步,几个人身后走廊另一头的楼梯间就呼啦啦涌出一堆人,秦风推开几个保镖冲出来,脸上已经挂了些彩,面色神情极度紧绷,视线在阮睢脸上一扫而过,来不及想他为什么在这里,直直盯向一旁的老医生:“我妹妹呢?!她怎么样了!”

“……”老医生顿了顿,开口,“患者手术很成功。”

秦风神色微微一缓,反应过来倏地僵住:“什么手术?”

不是只是急救吗?

“……换心。”

“……”秦风皱起眉,“换心?怎么可能!”

阮家找了三五年都没找到供体,秦家到现在也没有找着,可怎么突然之间就告诉他秦晓的换心手术很成功?

“千真万确。”老医生缓缓开口,“患者二十分钟前刚刚结束手术,状态很健康,已经送往加护病房进行术后观察……”

“供体是谁?”秦风倏地打断他,脸上并没有得知妹妹手术成功的喜悦,眉眼依旧绷得很紧,布满血丝的眼睛盯着老医生,“——你们从哪里找来的供体!”

老医生沉默了。

身后的担架床堪堪转过拐角,轱辘在地砖上滚动的声音清晰而悠远,在走廊墙壁上撞出阵阵回声。

秦风视线追向在拐角处一闪而没的垂在床尾的白布一角,不知为何心中突突一阵紧跳,猛然升起一股诡异的心悸。他攥了攥拳,猛地拔脚就要去追,却被保镖呼啦啦涌上来抓着胳膊压在了原地。

秦风激烈挣扎:“滚开——!”

保镖们看一眼老板的脸色,依旧死死压住他。

推床轱辘轧地的声音渐行渐远渐无声,走廊上明明拥挤着这么多人,却一瞬间仿佛仍然空荡荡似的死寂,长风从走廊尽头的窗户外卷进来,因为穿堂的缘故扯起了一声呜咽,像是半空中怨灵的声声号哭——

秦风猛地擡头,声音紧绷到微微地发颤:“郝大夫,你告诉我,供体……到底是谁?!”

他明明看见了老医生身边的阮睢,视线却不知为何一丝也不敢往男人身上沾,还有这些拦着自己的人……他近乎求生本能地不去想阮睢,想这些人为什么会在这里——明明是自己妹妹的手术,为什么小少爷的大哥会出现在这里——

他只紧紧看着老医生,一句句一声声地逼问:“那个供体……他到底是谁?!!”

可是没有人回答他,只有沉默,令人绝望的、不祥的沉默。

老医生微微垂下眼皮,似是有些不忍。秦风一寸寸转动视线,从一张张脸上死死盯过去,浑身的血也一寸寸的,凉了下去。

他嘴唇微微颤抖,静了须臾,猛然剧烈挣扎起来,额角青筋暴起,像困兽似的发出嘶哑低吼,保镖们不得不更用力地制住他,混乱中不知谁踢中了他的腿弯,秦风一条腿不受控制地折下去,膝盖重重砸到地面,“咚!”的一响。

老医生皱了下眉,看了一眼阮睢,低声道:“因为捐赠者没有要求匿名,我可以告诉你他是……”

“让我来告诉你他是谁。”

一直沉默的阮睢忽的开口,眼神冰冷到极致:“让我来告诉你,那个‘供体’是谁——”

“……”秦风剧烈喘息着,终于把视线转向他,心中竟然感觉到恐惧,他死死盯着阮睢的脸,迫切地想要听到那个人的名字,可心底却好像有一个细细小小的声音在喃喃——不要听……不要听……

阮睢挽着袖子,慢慢一步一步朝他走近,然后站定,下一秒在所有人都没意料到的瞬间,阮睢狠狠出拳,一拳砸在了秦风的脸上!

“……!!”

这一拳砸得秦风眼前一黑,一瞬间几乎失去了意识,不受控制地顺着男人强悍的力道往旁边倒去,却被保镖们死死拽着按住了。

在一阵极度晕眩的恍惚中,秦风听见阮睢说:“那个把心脏给了你妹妹的蠢货,是我的弟弟。”

他的声音其实很轻,但一瞬间却像是裹挟着千钧的重力狠狠砸下,砸破空气,砸得秦风神魂俱碎——

那一瞬间秦风心中骤然升起了极大的荒谬感,简直完全不能相信自己的耳朵。

假、假的吧……是假的吧?怎么可能是他呢,他不是说他要回家去……他不是心心念念要找王妈给他做奶茶喝吗?!

他不是、他不是说……“你妹妹的命关我什么事儿”吗,他现在还清楚地记得小少爷说这话时脸上是什么样的表情——冰冷的,讥讽的,不屑一顾的——

怎么能是小少爷呢,怎么可能是他呢!!!

头皮骤然一疼,阮睢毫不留情的抓住他的头发扯起来,脸上的神情阴森可怖,轻轻地说:“不信吗?我也不想信,可那个蠢货,竟然在你们当初一起住过的狗窝里,自.杀了。”

秦风瞳孔骤然紧缩。

“他那么怕疼啊,我阮家阖家宠了他二十年,把他惯成了个娇气包,手指头被书包拉链刮一下都会含起两包泪……”阮睢低低笑了下,“这么娇气的人,这么娇气的人……在今早凌晨三点五十分,拿碎瓷片亲手割了腕。”

“我砸门进去的时候,满满一浴缸的水,都变成红色了。”

“那么锋利的瓷片,他足足划了三四下,割得那么深,连抢救的机会都不给人留。”

已经没人再压着他了,可是秦风跪在地上,已经没有力气站起来。

他脸上完全失去了表情,只茫然地望着阮睢。

接下来的记忆清晰又混乱,阮睢疯了一样狠命揍他,秦风完全想不起要反抗,也不记得肋骨断了多少根,他的灵魂仿佛被活生生撕成了两半,一半承受着阮睢暴风疾雨般的绝望痛苦的愤怒,一半却分出身体,飘在半空冷冷看着下方的混乱。

老医生想要去阻拦,但发疯的阮睢谁也劝不住,那些保镖还挡着他不让他去拦,气得老医生直跳脚,举着手机喊再不停就报警了;走廊尽头匆匆跑出来几个医生和护士,却只会惊呼尖叫。

秦风对这一切都置若罔闻,只竭力朝走廊的另一头追去视线,却怎么也不能看清那张早已消失在拐角的推床上静静躺着的人——

骤起的狂风穿过城市鳞次栉比的高楼大厦,呼啸着卷过郊区的长草、穿过平原旷野的孤树,在茂密的枝叶交错的缝隙里扯出长长的哀号,卷起全世界的云翳遮挡了太阳的光。

A城漫长的盛夏,猝然结束在这个早晨血腥色的冰冷晨光中。

·

秦风没能再见小少爷的最后一面。

他被暴怒的阮睢活生生打断了三根肋骨,却只在床上躺了三天,三天后他挣扎下床,想要去看看小少爷,却被护士告知他挨打昏迷后小少爷就被阮睢带回了阮家。

那真是极为混乱且浑浑噩噩的一段日子,脑震荡、伤口发炎导致的高烧不退,秦风在持续昏迷中失去了时间的概念,直到半个月后终于清醒,就听闻到阮家小少爷的葬礼刚刚结束的消息。

秦风去看妹妹,秦晓的状态已经恢复得很好,见了他就兴高采烈地问他小嫂子什么时候来,说她已经开始写那本先婚后爱啦,说好的要让小嫂子做她的第一位读者。

秦风这段时间整个人思维都很木,半晌才反应过来,问她你写小说?

“对呀!”秦晓不太好意思地拿出一本小说给他看,“之前怕你骂我,就没敢跟哥哥说,但是小嫂子知道喔,他说这个故事很甜,像童话一样,他很喜欢,我还送了小嫂子一本呢!”

秦风看清了那本书的封皮。

——《小楼昨夜又东风》。

秦枫,楼玉。

秦风,阮玉。

“小嫂子说这个故事很甜,像童话一样”。

他怔怔地坐了半晌,然后就捂着脸低低笑起来,声音嘶哑,几欲咳血,像乌鸦盘旋在荒坟堆上空却无枝可依时的哀鸣。

小楼昨夜又东风。小楼昨夜又东风。

往事不堪回首月明中。

·

阮家人已经厌恶他到极致,秦风连小少爷埋在哪儿都找不到。

他把这些年打工、上班、炒股、投资攒下的钱大半都给了秦晓,送她去了大海另一边一个气候很宜人人文环境也很好的地方念书,跟她说自己要留在A城创业,要陪着她的小嫂子。

他没办法再看着妹妹了,每次看见秦晓健健康康地喝水吃饭,他的心就会剧烈地疼起来,像有人拿着碎瓷片一点一点地在他心脏上刮。

秦晓一直追问他为什么小嫂子又不来看她了,后来就没有再问。上飞机前她在安检那边扶着行李箱回头,病殃殃的小姑娘已经养回了一点肉,穿白裙子的模样儿亭亭玉立,气色很好——说明他的心脏很健康。

秦晓安安静静望着自己的哥哥,说,我那本先婚后爱的小说实体书,你记得拿给小嫂子看呀。

又说,小嫂子喜欢香槟玫瑰,他说你从来都不送他,这样是不对的,你今天回去的时候一定要记得带一朵给他。

秦风淡淡笑着,点头说,好。

他擡手挥了挥,让她进去,左手无名指上的白金戒指布满划痕,但依然熠熠生辉。

送走了妹妹,秦风开车往南,上高架走三十分钟,下了高架沿着滨海大道一直走,中途停了一次车。

花店的老板看见他,笑着招呼:“又来给你家小先生买香槟玫瑰呀?”

秦风笑着颔首,接过老板包装好的鲜花。

到了公寓,秦风开锁进门,挂起外套换好鞋,头也不擡地喊了一声:“我回来了!”

阳台上窗户开着,海风灌进来,呼啦啦一下吹起画板上的油画纸,像是一声漫不经心的回应。

秦风把花抱去阳台,放在颜料盒旁边,低头看向画板,笑了一声,问画纸上那个穿白衬衫遮到大腿根的单薄背影:“今天做珍珠布丁烤奶给你喝,怎么样?”

风吹动雪白的画纸,像飘飞的衣摆。

秦风卷起袖子,从橱柜里取出炒锅,开始搭配红茶和糖的比例,动作很熟练。

他说小少爷这辈子都别想喝奶茶了。

他说话不算话。

小少爷说他迟早要弄死他。

小少爷说话很算话。

他的确被他弄死了,死在那个被血腥色晨光铺满的九月的某一个清晨。

那一天之前,盛夏漫长没有尽头,他靠理直气壮的恨活着。

那一天之后,阴冷的冬天霸占了往后余生,他攥着拿不出手的爱死去。

【第一卷·完】

目录
返回顶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