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3 章（2/2）

离开了厨房，他跌在沙发上，胳膊捂着眼睛，躺了好一会，羽绒服被脱下来晾在一旁的沙发背，沐颜就这么穿着薄薄的白色毛衣抵挡寒日的侵袭。

……

再次醒来，是电话吵人的闹铃声，沐颜擡起手臂拿起一看，居然是邹丹，想也知道她说什么，沐颜接了电话听她差遣。

电话很快传来声音：“唉沐颜，今天啷个没有来上学唉？也没有给我发消息请假，你知道任课老师没看到你好着急不？”

沐颜嗓子干哑，他说：“累了。”

班主任没听清：“啊？！”

沐颜咽了咽嗓子重复：“累了。”

班主任一下恼了：“还不是，你觉得累了就可以不用上学啊？你学累了你来学校休息一下不就行了，你直接不来是几个意思啊？学校是你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地方吗？你一声不吭不来上学，现在跟我说累了，累了就是理由吗？啊？现在就是高三上期最后一个月了，一个月之后就是一模了，离高考都没有两天，你在这个关键时候喊累，你想过以后的日子怎么办吗？你现在不累，你就等着以后累一万倍……”

班主任跌跌不休：“沐颜，不是我说你，稍微成绩有点起色就松懈，你看看你同桌冯陌，人家成绩一直这么好一直都没松懈，你在他旁边坐了这么久你怎么没写到一点啊？一天天就只会喊累，你妈死了吧，那你妈死了你就应该学得比别人还累，别人还有父母庇护，你什么都没有，你不应该比别人还累吗？你有资格喊累吗？”

沐颜打断了她的话：“够了，我今天不去学校，请一天假。”

说罢，他挂断了电话，电话挂断的声音刚刚响起，紧接着，就是他泣不成声的呜咽——他就是累啊，有什么不能累的，他就是累了，累了，有什么好说的，他累了，他一晚上没睡，他哭了一晚上，他累了，他不想走了，这需要对谁说啊，这不是休息的理由那什么是理由呢？他妈死了，然后呢？他一辈子就不能休息了吗？

窗外撒着细碎的阳光，窗里传来撕碎了的哭声，只是这次少年没有再说出口，所以也不会有鬼再来听了。

忽地，沐颜好像又听见了电话打来的声音，所有的情绪在此刻崩塌，他狂恨地按下接听键，骂出口的是他之前再怎么想也觉得不可能出自自己口中的话——

“我他妈是妈死了！我妈死了！他妈的又不是我死了！我凭什么不能请假，我凭什么不能休息！你他妈的是不是有病，我请我的假关你屁事！”

“一天到晚装个死人样管东管西，你是我妈啊？我妈都没你这么关心我，在外面乱认了个儿子，你老公知道吗？啊？”

“你到底想干嘛啊？我他妈上辈子欠你的是不是？还是说我妈给你托梦了？让你来管我？有事没事你当个屁的老师！”

“他妈的真是什么人都能当老师，你们有一个算一个全都贱死了，贱死了贱死了！”

“……”

沐颜缓口气的空隙，一片空寂，电话那头没有传来任何回音。

再看手机屏幕，哪有什么来电页面。

幻听。

一瞬间，他发出爆裂的嘶鸣——

“啊！！！————”

巨大的声音惊飞了外面黄桷树上栖息的飞鸟，也破坏了一个早晨本该有的平静和祥和。

一时间，鸟雀惊飞、满地狼籍。